宫莫南自然也知道宫沉夜的打算，他没理他。

像他们这样心肠歹毒，手段凶残的人，就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宫沉夜的目的，不过就是想要亲眼看着她死罢了。

宫莫南自嘲一笑，推开身边的保镖，没有了雨伞遮挡，大雨很快将他身上的衣服打湿。

冰凉的雨水落在脸上，宫莫南的心情格外的平静，清醒。

这个时候的他，忽然就明白了，他父亲死的时候最后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种悲悯，是一种可怜，也是一种解脱。

宫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是踩着尸山血海，杀尽所有亲人，才走上了巅峰。

而后，数十年更是十年如一日的防备着，自己也会被杀死，会夜夜难寐，会身边连一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就算是有了儿子，那也是敌人。

孤独，寂寞，如跗骨之蛆。

每一个宫家家主都仿佛得到了一切，其实……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可悲的是，一开始大家都没有觉察到。

一直到快死了，年纪大了，才明白。

宫莫南在轰隆的雷雨中，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直到最后停下，上了半人高的护栏。

宫沉夜看着他的动作，唇角扬起:“父亲放心去吧。”

宫莫南道：“宫沉夜，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任何时候，都保证他安全。”

宫沉夜点头：“放心，如果大哥一直是这幅植物人的模样，他对我也没有威胁，我会让他好好的活着，会让人照顾好他，直到他自然死亡，当然，如果大哥真的醒过来了，只要他别动不该动的心思，我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当然，反之就是，如果对方敢动什么心思，那他就……只好出手清理了。

“我不信你……”宫莫南当然不会相信宫沉夜这些话。

他们宫家的男人，就没有说话算话这一说。

他必须要走之前，替大儿子铺好好。

宫沉夜不耐烦道：“那就可惜了，其实，我也没必要跟您讲条件，按照咱们宫家人的逻辑来说，你……和大哥，一起死了，我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他不想继续在这儿纠缠下去了，他要赶紧去找蓝冬至。

宫沉夜有些沉不住气了。

宫莫南透过雨幕看着他：“如果你真这样的话，那……大家索性今天都别离开这里了，我之所以现在会听你的，不过是因为，我不想继续斗下去了，但是，如果你真的不给你大哥留后路，那，我也不会再忍让了……”

宫莫南有后手，也有人。

只是，他心里的斗志灭了，觉得，未来太过没意思，活着，当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宫沉夜笑了笑：“我无所谓啊，父亲您高兴就好，大不了，咱们一家齐齐整整的去地下，黄泉路上继续斗也是一样的。”

宫莫南看着地上的大儿子，他在雨中已经不知淋了多久，生死不明。

宫莫南闭上眼……

“你非要如此不可吗？”、

宫沉夜抬起下巴：“不是我非要如何，而是父亲您到底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