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都收到了自己喜欢的礼物，面带喜色的跟在安氏后面送着沈老夫人回了府，进了院子。

沈老夫人距离离开沈府已经差不多三年了，府里变化颇大。安氏边搀扶着老夫人走，一边跟她讲讲近来京城的趣事。几个小姐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倒也是一派和乐。

听说沈老夫人回府沈夜下了朝就往家里赶，回到家就直奔老夫人院子。

对于沈老夫人，沈夜内心无疑是感激的，若是没有娘亲，哪有他的今日。自幼家里贫寒，揭不开锅来。父亲因为重病没钱得不到好的治疗早早逝世。

沈老夫人那个时候风韵犹存，本是可以改嫁过更好的生活的，因为不忍心让自家儿子寄人篱下，硬是一个女子撑起了这个家，让儿子进学堂读书，伺候公婆。抛头露面做生意，维持温饱以及沈夜读书的开资。

所以哪怕他知道他母亲对安氏有意见，喜欢挑刺，他除了帮安氏挡着，对母亲也说不出重话。如果换个人折腾安氏，沈夜早就发飙拔剑了。

进了门，毕恭毕敬的给沈老夫人行了个礼：

“孩儿不孝，这三年未能在母亲身旁伺候。”

沈老夫人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可能一直待在娘亲身边的。”

一大家子坐在一起，说些家里常家里短，热闹了好一会儿。

“终究是老了，坐了回马车感觉老命都去了一半，骨头都要散架了。”

沈老夫人突然摆了摆手，眯着眼睛道。

安氏上道的讲：“婆婆身体好着了，健朗着呢。”

老夫人笑着说：“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

“你们都散了吧，我要休息会了。”

老夫人做出送客的架势，眼睛眯着靠在主椅上。

“婆婆（母亲，祖母）好好休息，儿媳（儿子，孙女）告退了。”

话音一落安氏以及沈夜就带着几个姑娘行了礼告退了。

沈老夫人看似眯着眼睛，可是在安氏一群人离开后，眼睛就张开了，眼里一片清明，哪里有舟车疲劳的模样。

半响，老夫人看着桂嬷嬷说：

“我这次回来，你觉得府里有变化没有。”

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桂嬷嬷不敢说是老夫人肚子里面的蛔虫，但是她对于老夫人心里想什么还是可以大致猜出来的。

“老夫人是想说安氏还是沈夜还是这几个小姐还是沈府？”桂嬷嬷问。

半响，沈老夫人回道：“安氏再怎么也在沈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她的脾性格我也摸得差不多了，只要不碰到她底线她大多都是好相处的，也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至于我的儿子，那肯定是孝顺的，即便我针锋相对安氏，也不过是护着她，没对我讲过一句重话。”

桂嬷嬷看着跟安氏你争我斗了十几年的沈老夫人居然说起了安氏的好话来，她历经风霜的眼睛里有点不解。

“我挑刺针对她那是因为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榆木疙瘩儿子居然被她拐跑了，还迷的神魂颠倒，不愿意纳妾。”沈老夫人六十多岁了说出的话却带着小孩子气。

“现在，我都是半个身子进了黄土的人，很多事情都想开了，儿大不由娘，他们爱咋地就咋地。”

桂嬷嬷虽然一开始脑袋有点转不过来，后面听懂了大概也明白老夫人意思了。这是要言归于好的节奏。

这是好事。可是为什么老夫人眼里的愁云忧思并没有散开。桂嬷嬷道：

“既然老夫人想开了，不应该是好事吗？”

沈老夫人久久不讲话，好一会儿悠悠道出。

“沈府生了四个如此漂亮的女儿，入了众多好男儿的眼，不知是福还是祸。”

桂嬷嬷宽慰沈老夫人，“孙女们个个招人喜欢，是沈府的福气，谁不说沈大将军生了几个好女儿。”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不操心这个了，就踏踏实实的得享天伦吧。”

沈老夫人好久低低的吐出了这句话。

对于她们沈府的家事，桂嬷嬷作为奴婢听着就好，不要因为主子宠爱而去妄自评价。多听少说是桂嬷嬷多年来的经历，她见过太多人因为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而落得后果凄惨的了。

房里陷入一片安静，好久，只听沈老夫人说了句，“帮我宽衣吧”，桂嬷嬷“诶”了一声。房里就再没有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