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的脸颊，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冰凉的，僵直在了慕容枫的胸前。
慕容枫悲伤的望着含笑而去的阿玉，突然间，泪流满面，他紧紧地抱着阿玉，一时间，哽咽无言。
往事一幕幕划过，对她，自己亏欠良多！
她如天仙而来，雪中送炭，治好自己严重的伤势，从那以后，不离不弃，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凶险，总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的身旁，一次次帮助自己。
无怨无悔，不离不弃，从不要求什么。
最后，她用那鲜花灿烂的生命，保住了自己的右臂，甚至是生命。
她为自己而来，也为自己而死。
但我呢？给了她什么？甚至，连她最渴望的一句回答，都没有给她；连她最渴望的一个拥抱，也忘了给她。
可是，她却依然为了自己，用她那花开浪漫的青春，给自己换得了自由，换回了生命。
可我，给了她什么？
慕容枫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却依然觉得胸口堵塞着，喉咙堵塞着……
强烈的悲痛，让慕容枫几乎窒息。
山风刮过，哽咽一般，如哭如泣，就连风中都是满满的悲伤。
……
慕容枫想放声痛哭，但悲痛却堵塞了咽喉，望着怀中满脸期待的阿玉，他只能任由泪水横流，一滴一滴，一串一串的滴落在阿玉满是期待，满含柔情的脸颊上。
泪珠滴落，摔成碎片，散落在了阿玉的发梢，散落在了地面，就像慕容枫的心一般，摔成了碎片，再也无法愈合。
四散的泪珠，飞溅到插在身前的帝王剑上，就在慕容枫丝毫未曾察觉之际，帝王剑却猛然爆发出了一阵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与最初时，剑尖开锋的场景一模一样，光芒四射，一种怪异的感觉瞬间淌满了慕容枫的全身，像是触电，又像是猛然一惊，麻麻的，痒痒的，说不出的怪异。
怪异之感闪过，剑刃处便猛然射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
这光芒，烈如骄阳，耀亮了整个峡谷。
“剑刃过处众生哭。”
一声苍老的话语，震响在慕容枫的脑海，震得慕容枫头痛欲裂。
但场景却又与上次一模一样，除了能听到这声苍老的话语外，慕容枫便没感到任何东西。
没有剑招，没有画面浮现，唯有这声苍老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震荡，震得他几欲昏眩。
慕容枫强忍着头疼，细致的想要找寻出一些东西，但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苍老的声音终于散去，慕容枫也被帝王剑的变化，暂时吸引住了目光。
帝王剑上依旧光芒四射，但在这刺眼的光芒中，慕容枫分明看到自己的泪珠在流淌，沿着剑尖的边缘缓缓淌过。
泪珠所至，厚厚的剑刃，寸寸变薄，到最后，整个薄如蝉蜕，寒芒四射。
泪珠从剑柄边缘开始滑落，直至剑尖。
单边剑刃就这样诡异的开锋了，但自己的那滴泪珠，则也随着剑刃的开锋而没入了地面。
慕容枫强忍着悲伤，从脸上沾下一滴泪珠，轻轻的涂抹在帝王剑的另一侧，但让慕容枫失望的是，这次，帝王剑却没有丝毫反应。
开锋剑尖上，光芒渐渐散去，帝王剑静立地面。
慕容枫再次将目光转向了阿玉，她那满含期待的脸颊，让慕容枫的心，瞬间又撕裂般剧痛起来，热泪也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肆意泛滥。
慕容枫紧搂着阿玉僵硬的身躯，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些许的温暖。
除了心一片片碎裂外，慕容枫还极度的痛恨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阿玉都用自己的生命述说了她那浓烈爱意，但自己却依旧无法升出男女的爱恋，在内心深处，依旧将阿玉当成了那个淳朴善良妹妹？
难道是因为结拜成异姓兄妹的缘故？
慕容枫抬起头，仰望苍穹，他想要放声咆哮，但却发现喉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阿玉都已为自己付出了一切，为什么我依旧做不到像恋人那样爱她？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慕容枫突然起身，向着苍穹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慕容枫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痛恨自己，他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心挖出来看看，看看自己到底是长了一颗什么样心，为何会如此的绝情？让阿玉遗憾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慕容枫深爱着阿玉，但慕容枫却一直将她当成亲妹妹，这种先入为主的思想，早就在慕容枫的心中根深蒂固，无法动摇。
慕容枫仰着头，任由泪水滑落，漫进嘴中，任由苦涩弥散开来……
他恨自己，恨自己无法爱上阿玉，恨自己无法逆转心中的那份亲情，无法将阿玉由妹妹变成恋人……
夜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哭如泣。
慕容枫终于收回了目光，再次凝望了满含期待的阿玉，“阿玉，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我做不到……”
慕容枫痛苦的呢喃着，机械一般用双手疯狂的挖掘起墓穴。
没多久，十指便被粗糙的砂石磨破，鲜血浸透了每一捧泥土，但他浑然不觉疼痛，依旧坚定的，疯狂的，一捧捧挖掘着泥沙。
他的十指血肉模糊，每次捧起被鲜血染红，有些粘的泥土时，指尖上都会裹上厚厚的一层泥沙，但每次挖掘时，这层泥沙都会被剥脱下来，只有十根白骨森森的指尖，深深的掘进泥土，挖出大捧带血的泥土……
墓穴在一点点变深，他十指上的肉却在一点点磨碎，磨成粉，变成泥……
墓穴成型后，慕容枫在潮湿的墓穴铺满了松针，软软的，厚厚的，隔开了所有的潮气，但将阿玉放进墓穴的那一刻，慕容枫便再也忍不住了，刀割一般的心疼，让他大口大口的呕起了鲜血。
“阿玉，等我，等我取他们的人头来。”
山风吹过，哭一般呜咽，哽咽，慕容枫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悲苦，蓦然间，他放声咆哮，“贼老天，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好人长命百岁，啊。”
慕容枫长发乱舞，状如疯癫，他猛然抓起插在地面的帝王剑，发疯一般冲向了乾门。
乾恒等人终于逃回了乾门，惊魂未定时，乾恒的狂吼便震响了整个乾门驻地。
“所有人速速起床，演武场集合，延误者，杀无赦。”
从未见乾恒如此失态过的门人们不敢怠慢，一个个都在睡眼朦胧中冲向了偌大的演武场，此时，门主和所有长老都已站在演武场前的高台上，当然，除外已经被一剑劈死的七长老。
望着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乾恒总算是多少安心了一些。
纵使是几百头肥猪，也够你慕容枫杀得筋疲力尽吧？乾恒威严的扫视了眼所有门人，方才缓缓开口道，“各位，今晚乾门将会有强敌来袭，你们都是乾门子弟，自当知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废话老夫就不多说，今晚所有人都将会被卷入战斗，敢有怯战而逃者，杀无赦。”
乾恒严厉的话语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个强敌到底是个什么人呀？居然让门主紧张如斯？
……
整个乾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闷，山雨欲来的压力，压的所有人都无法喘息。
一股挥之不去的恐惧，也在不经意悄然弥漫开来。
乾门驻地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的防守连麻雀都无法飞进。
慕容枫大步走向乾恒带自己过来的小山，但却发现那道古朴的石门，确如钢铁城墙般，无法撼动。
他干脆放弃了捷径，直冲山下的万兽城而去，没多久，一路狂奔的慕容枫便已抵达了城墙，他强压着怒火，悄无声息的翻过城墙，乾门大门外，慕容枫放声咆哮，“乾恒，滚出来受死。”
慕容枫纵声咆哮，咆哮声远远传开，惊醒了整个万兽城。
狂吼未落，狂暴的崩拳便迅猛而出，一拳轰碎了乾门厚重的大门。
“大胆，什么人敢擅闯乾门？”守在大门口的四十名弟子蜂拥而至，拦在了慕容枫身前。
“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慕容枫杀气腾腾，状如疯魔的样子，惊得守门弟子一阵颤抖，但一想起乾恒之言，所有人也不敢退后半步，慕容枫冷冷的扫视了眼四十多名乾门弟子，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他无法抑制心中那股滔天的杀意，“最后再说一遍，滚开，或者死。”
四十多名弟子虽然再次一颤，但却依旧无人退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