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黑泽和吉青文线下没见过一次面。
对方却已经在直播间里给他打了不少钱，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太破费了吧，谢谢谢谢。”
黑泽感谢道。
“哈哈哈礼物收麻了。”
“太破费了【拉开口袋】”
“红豆泥阿里嘎多。”
“太perfect了，太perfect了！”
“暗示加大力度。”
弹幕就是喜欢曲解黑泽的话，明明他并没有这层含义。
开着直播陪弹幕聊了会天。
黑泽在一片别走好吗的弹幕哀嚎声中关掉了直播。
其实，继续开直播也不是不行。
和网友们聊聊天同样很解压，应该能很轻松愉快地度过下午。
但他准备出门转转。
好不容易来到这儿，虽然没有走完旅途，可也是两个多月历程中的最后一站，只在酒店里待上一天，次日前往车站离开。
总觉得太随意了。
走上鹿城的街头，午后阳光正好。
鹿城在城市行政级别上属于二线城市。
或许是因为优越的地理区位，鹿城在早期黑暗的精灵时代中并未受到毁灭性打击。
众多历史文化遗迹和古迹得以保留。寺庙，古城以及定期举办的各种庙会，祭礼节日，源源不断地为鹿城带来游客。
古建筑商业街边的檐下，放置兜售各种手工制品的货架。
油纸伞，高级纺织品，工艺陶瓷，插画，传统糖果应有尽有。
当然是否真如同招牌上写的老作坊，手工制作，黑泽也分辨不出来。
不过，商街的人流量还是很大的。
黑泽带着小闪灵, 梦魇和石灵姆姆好奇地在街道上逛着。
他准备和其他游客一样，购买些纪念品带回去给亲人朋友。
一路上, 他引来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有的人关注的是他, 有的人关注的是三只精灵。
都只是远远地投来视线。
像鹿城这样著名的旅游城市, 对城市中精灵的管理会宽松不少，人们对于身边出现的精灵也习以为常。
街边上带着精灵游玩的人不只有黑泽。
购置了几个色彩艳丽, 制作精良的小陶器和老旧纸包装的水果糖果作为礼品。
提着牛皮纸袋继续闲逛。
远处拥挤的人潮让他生出了几分兴趣。
鹿城中心商圈的市政广场，露天剧场。
许多观众正受到剧场中的乐团吸引，纷纷驻足围观。
“好热闹啊。”
“前面似乎有表演, 我们去看看吧。”
“是鹿大的乐团吗？我听别人说很鹿大的校管弦乐团很有名呢。”
露天剧场，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群众占满了。
剧场并没有设门，人们能自由地进出，顶部是悬索体系的透光薄膜，明媚的阳光透过薄膜缝隙洒下。
黑泽一手抱着小闪灵, 一手抱着梦魇。
身后的姆姆牵着他的衣角, 左顾右盼地张望。
露天剧场的演出还没有开始。
穿着统一制服的年轻男女们正从卡车上把乐器搬运到舞台后台。
他们的身边跟随着各种各样的精灵, 大多体型小巧。
蝙蝠，蝴蝶, 三角铁。
长得像是定音鼓的精灵, 脚下两条小腿生风似的哒哒蹦上舞台, 两只鼓槌手臂在空中朝着下方的人群挥舞着。
看起来应该是个精灵乐团。
每个人的兴趣志向不同，哪怕成为精灵师，也并非所有的人都会选择按部就班地走正常精灵师的道路。
很多人则是将自己的爱好和精灵师的身份结合在一起, 选择战斗职业之外的发展。
尤其是随着现代精灵的诞生，精灵承担的岗位更多样了。
好比检测网络安全的阿法狗, 擅长茶艺的茶杯猴, 还有面前舞台上不少的乐器精灵。
它们可能在战斗方面逊色于其他精灵，但在自己的领域, 因为特殊的生命形式往往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联盟推行的精英化政策是在给精灵师的数量减员，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
实际上, 联盟是在追求战斗方面人才的精英化，明确职业和业余的分流。
职业体系的精灵师需要大量堆砌资源, 培养自身的精灵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平日出没于精灵基地, 学馆和民间的俱乐部中。
而业余精灵师们, 更多的是把精灵当成普通的宠物或伙伴，很少进行修炼和训练，他们在生活中往往是更多样的身份, 大学生，普通职员，快递小哥，花店老板等等。
黑泽所知的，许多大学都会组建自己的精灵社团，开展各式各样的活动。
黑泽除去职业精灵师的身份外，也只是个普通结业初中生罢了，或多或少对大学生活有些好奇和憧憬。
正巧没啥事忙，便留在原地和其他人一样，静静等候表演的开始。
在演奏开始前，几个女生给周围台阶上的观众发传单。
“雪梨，你在听吗？”
“雪梨！”
“啊抱歉。”
“晚上要好好休息哦，追剧别看得太晚。分配一下任务，你负责这个区域，我去那边。”
“不...我们换一下吧，我负责那边可以吗？”姚雪莉摇摇头。
“随你。”
姚雪莉拿着传单走开了，脸上却是微微发红。
她方才远远地就看到远处人群里一名长相俊美的少年。
他看着年龄并不大，但气质很独特，一眼就能把他和其他人分别开来。
尤其是他手里还抱着两只长相可人的精灵。
姚雪莉忍不住心跳加速。
管弦乐团乃至鹿城大学里并不缺少长相帅气的男生。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怦然心跳的感觉。
深呼吸几口气，将脸颊上的红晕压下。
“感觉他好帅啊，一见钟情了吗？”
另一个和她平日里玩的较好的女生凑了过来，在她耳朵旁边忽然吹了一口气。
姚雪莉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心慌缭乱地看向周围。
发现只有自己和朋友方曼青之后松了口气。
“瞎说什么，我就是正常地欣赏而已。”姚雪莉拍了拍胸脯。
“哦，是吗？”方曼青反问道，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你很不对劲哦。”
“什么不打自招，我看是你心动了吧？”
“我不否认，等会我就去向他要联系方式, 问一下他有没有女朋友, 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啧。”
“后悔了？”
“已举办。人家一看就不大吧，说不定还未成年，这你能下得去手？”
“姐姐就好这一口。”
“真恶心。”
两人说说笑笑地从第一排开始给观众发传单。
没多久来到了黑泽面前。
此时，黑泽的目光正眺望着舞台上的学生们。
尤其是那名站在木管乐器组里手持长笛的女生和站在最后方给定音鼓调音的男生。
在他的感知里, 这两人的灵能都相对突出，她们身边的长笛精灵和定音鼓精灵都是中级阶段的精灵。
虽然以黑泽如今的实力来说，两只精灵的能值都不太强，应该只有十来出头的模样。
但对于要一边兼顾学业，一边培养爱好的大学生来说，能把精灵培养到这个标准实属不易了。
如果他们全副身心投入到提升精灵实力上，应该能变得更强。
果然，天底下有天赋的人是哪里都不缺的，特别是在一二线城市，强大的精灵师比比皆是。
自己千万不能因为在海棠市小有成绩就坐井观天。
黑泽捏着下巴，警省想道。
除了这两人外，其他的人的灵能就要逊色很多了。
还有一大半是没有灵能波动的，只是乐团的普通成员。
“你好，这是我们的节目单和乐团介绍，你可以看一下。”
“也欢迎扫码登录浏览官网，查看我们小百合管弦乐团更多的资讯。”
黑泽面前突然出现两个女生。
接过了她们递来的彩色卡纸。
“哦好的。”
“你的精灵都很可爱哦。”
听见在夸奖自己，梦魇歪了歪脑袋，脸上浮现一抹羞涩的表情。
拉着黑泽衣角的姆姆也呆头呆脑地露出微笑。
只有小闪灵依旧保持高冷，圆圆大眼睛瞥了一眼两人就收回了视线，对两人可疑的讨好显得并不感冒。
“多谢夸奖。”
“你应该还是学生吧，我们鹿城大学的精灵师社团水准都很高，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考虑报考我们大学。”
“呃......已经没有在上学了。”
“诶是这样吗，有点遗憾呢。不过同样欢迎到我们学校参观，除了高考之外，我们学校还有专门的特招方案。”
“就比如我们小百合乐团负责演奏长笛的乔茜同学就是靠特招进来的呢。”
听女生这么说，黑泽又多留意了舞台上那个女生几眼。
鹿城大学的整体实力还是相当过硬的，是海华国三大顶尖学府之下的第一梯队。
如果未来他有时间的话，可能也会选择一所高校，体验大学生活吧。
那个热情的长发女生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被身边的短发同伴一把拉走了。
“你干嘛雪梨。”被拉远的方曼青不满地嗔道。“我还没要介绍完呢。”
“你没看出来他不太感兴趣吗？”姚雪莉轻轻在她的腰间掐了一把。
“而且，他明显就不是普通的精灵师吧，就算想要个大学文凭，肯定也是去顶尖学府的。”
姚雪莉叹了口气。
她刚才离得远，只发现黑泽气质出众，相貌俊美。
但走近细细观察黑泽和他的精灵，才隐约感觉到他三只精灵的不凡来。
尤其是那只嘟嘟鸟，给她的感觉和学校的外聘精灵教授的精灵气息有几分相似，传来一种非常精悍的气势。
她虽然灵能天赋一般，但感知力却意外得很好，因此对于平日的感觉深信不疑。
年纪轻轻，实力就这么强的精灵师，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抵是和对方无缘了。
好不容易产生的怦然心动的感觉被她冷静地掐掉。
方曼青脸上露出诧异表情，她是知道自己好友出色的感知能力的，当下心里也认同她的判断，但嘴上还是逞强说道。
“功夫深磨成针，说不定有机会呢，而且我还没要联系方式。”
“行了行了，人家看得上你，别给我们鹿大丢人，赶紧把传单发完吧，等会还要上台准备演奏呢。”
......
闹哄哄的剧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要开始了。”
黑泽听见身边阶梯座位的其他人压低着声音说道。
他是外来人，但他想这个大学的乐团一定很有名气，从人山人海的观众数量就可以看出来。
哪怕在剧场外，依旧有络绎不绝赶到现场的观众。
幸好他来得时间比较早，才能在剧场里占了一个位置。
担任主持的学生开始介绍演出曲目。
“接下来，由鹿城大学小百合管弦乐团的同学为大家演奏，演奏曲目为勃拉姆斯《第一交响曲》第二乐章。”
剧场里鸦雀无声。
站在前方的男指挥身着黑色笔挺西装，随着他高高举起手臂，所有人都齐齐拿好了乐器，精灵们也蓄势待发。
虽然是一场免费公演，但乐团的每个成员都紧绷着身子，严阵以待。
黑泽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舞台。
尽管他对于管弦乐的了解仅限于初中学校举办的几次汇演，但他姑且懂点精灵，有点好奇精灵参与的演奏会有什么不同。
指挥棒前段微微下沉，音符缓缓流淌而出。
乐曲起始于贝多芬式的清新主题。
第二乐章是第一交响曲里的慢乐章，比起更多华丽技巧的快板，慢乐章的每个细微之处都会被听得更加清晰，因此团队的配合默契度，整体基本功就显得更加重要。
当首个音符伴随着声波属性能量，从号口中流出的瞬间，黑泽浑身一震，脑袋仿佛像是受到一阵扑面而来的撞击。
柔顺充满张力的音色顺畅地贯穿剧场。
那种令人麻痹的音符让黑泽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头皮微微发麻。
他感觉浑身发热，伴随着渐次增强的音乐，他的大脑仿佛要被热浪吞噬。
“嗡嗡嗡......”
这是？
他的耳边缓缓升腾起一种莫名的宏大声音。
这种熟悉的声音，黑泽已经听过了好几次，正是那种古文明的语言。
只不过，他现在并不是置身遗迹空间之中，而且声音更像是唱诵。
他手背的金色记号变得灼热。
怎么回事？
他还是第一次在遗迹外听到这种奇异声响。
其他人正沉溺于优美的演奏之中，只有他不断从心底流淌出在遗迹地宫尽头围观壁画时听到的唱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