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爹一个人在家,你跟我回去说说玉鼎帮的故事,给他解闷儿。”
那位小六姑娘只说了这么一句,就领着肖珑宝往村子里走。也许他们全家都和玉鼎帮有仇?肖珑宝也懒得多想了,反正自己性命攥在人家手里,叫干啥就乖乖干啥吧。
小六家是两间半普普通通的草房,屋前是大灶,屋后是柴堆。她爹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丈,见小六领了个人回来,就亲切地笑着倒茶拿果子,仿佛肖珑宝是来串门的小孩子。但听小六说了玉鼎帮三个字,这老丈脸上的笑容就冷了,似乎想走,但小六偏要他坐下听着。
可能这家人真的是和玉鼎帮有仇,肖珑宝心道。
“对了,肖兄弟,你还没说你来我们这儿干什么呢?你不是说你是咸郢人吗?”小六摁住她爹,扭头向肖珑宝问道。
“啊,是。这个……这个说来话长。”
“但说无妨。”
“这个,我……我其实是想去舒平的。”
“去分舵公干?”
“也不是……”肖珑宝有些犹豫。这个小六姑娘到底想要自己说什么?她是想干什么?
“哎,肖兄弟,我们就是乡下人家听听故事,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小六说的客气,看肖珑宝的眼神可一点都不客气。“但说无妨。”
“……好,好。”肖珑宝吓得一身冷汗。他喝了口茶,心想横竖最多是一死,权当早几天去见王璋了,当下丢了顾虑,据实相告。“其实是,舒平分舵舵主千金李小姐大婚,我听到风声,说新郎是我的一个师兄,我就想去看看。”
“兄弟大喜,你去贺他,这有什么可支吾的?”小六嗤笑一声。
“不是的!”肖珑宝听她笑,急急反驳道,“他没有请我,我也不是他兄弟!”
“哈,喜宴没请你就不是兄弟了?”小六哈哈笑着看了眼她爹,那老丈脸上也现出了微笑,微微摇着头。
肖珑宝急得脸都烫了,自己才不是那样孩子气的,这里面有莫大的冤屈!
“不是那么回事,你们听我说呀!”肖珑宝急道,“那个张珑根,那个张珑根他……他以前分明不是和李小姐一起的!”
“我在酒肆里也听见了几句,”小六止住笑,点头道,“他原来是想高攀帮主夫人的?”
“是,不过这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在那之前,他原本还和另一位姑娘有白首之约的。”
“啊?”
“他在咸郢分舵的时候,我和他同舍起居,那时候他分明已经常和一位姑娘在一起的,两人就差拜天地了,我们都先喊上了小嫂子。小嫂子还给我们带过礼物,是位极好的姑娘……”
“嗯……”小六似乎有点听乱了,“她不是那个李小姐?”
“当然不是!李小姐是舒平分舵的大小姐,自幼长在舒平。而那位小嫂子,我虽不知她全名,但见过一面,白衣青带腰悬铜镜,分明是个光华门生,哪里可能是玉鼎帮的大小姐?”
“那是……怎么回事?”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才想去舒平一探究竟的!小嫂子下光华山时已是十二金门生,后来又去了永阳二十八寨,还托人带来过永阳碧恩寨特产四糠饼,我们大家分着吃的!那时候张珑根给小嫂子写信,‘盈盈永川间,脉脉不得语’,还是我帮他想的呢!谁知他去了舒平分舵,怎么就攀上了李小姐呢?现在算算,那时候他一边给小嫂子写信,一边已经在给帮主夫人写信了,现在又是李小姐!听说这喜宴原本是定在一个月前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推迟了一个月,我这才能听到风声的!哼,真是……”
肖珑宝一气说完,气呼呼端茶盏一饮而尽。小六她爹又笑着摇摇头。
“总之……”小六也听得直皱眉,“你是觉得你那师兄朝三暮四,对小嫂子始乱终弃,想去抱不平的?”
“不是我觉得,是他肯定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不给我们咸郢的兄弟发喜帖?怎么一点消息没传到咸郢来?而且这个李小姐,在帮里是玲字辈的,是他师叔啊!这怎么能行!我,我就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张珑根,这个张珑根……”气得又没话说了。
“咳,你说,”小六看他没话说,又起了个话题道,“你那师兄叫张珑根,你叫肖珑宝,你们俩都是珑字辈?”
“正是。玲字辈是我们上面一辈。”
“那……瑶字辈呢?”
“你说方才那位师……呃,甄大哥吧,他是再上面一辈了。”又赶紧补了一句,“甄大哥今天喝多了,冒犯了姑娘,我代他给姑娘赔罪。”
说着站起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小六哼了一声没看他,那老丈却皱了眉,“璧儿,怎么回事?”
“当街强抢路人入帮,还吃我豆腐。爹爹放心,你闺女我已经亲自把他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