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今年真是，差点都没吃上粽子！”老赵说着，缓缓剥了只桌上的“狭溪粽”，闻了闻，小小咬了一口，“你说这是连二送来的？行不行啊……”

“赵兄，别吃这不好消化的东西！”吴是何一把夺下了赵长安手里的粽子。

“喂，我才吃了一口！还没咬着馅儿呢！”老赵见手里空了，气呼呼地手又拿起酒壶要喝。

“不许喝酒！”吴是何又慌忙一把拍开了老赵的手，见阿柒略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忙找补道，“你这已经喝了多少了？一大早起来就喝成这样吗？”

“当然是昨天晚上喝的……”老赵也没挣扎，丧气地拉了个点心匣子枕了脑袋，双手在怀里一揣，“又不让吃，又不让喝，真是……”

阿柒看老赵这个委委屈屈缩成一团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不知他是有意胡闹还是多少有些醉了。

吴是何发现自己手里还擎着大半个粽子无处安放，很是尴尬，扫视一圈犹豫了一下，“阿阳兄弟，这个你要么？”

阿阳开开心心接过那粽子狼吞虎咽了起来。这孩子吃东西的样子总能看得人不禁微笑。

“大家都还没吃早饭吧？”吴是何道，“黄芪兄弟，麻烦你到厨房看看可有什么好消化的餐食。”

“应当还有白粥。”

“甚好，那便有劳了。”

黄芪便领命去了。

“什么？你就给我吃白粥吗？”老赵微微抬起了头，“不带这么打发人的啊，这顿不算，你还欠着我……”

“两顿山珍海味，在下记得！”

“哈哈！那好！今天就白粥吧，不过我要吃白芷妹妹腌的那种酱菜，还有吗？”

红藤笑着点了点头，“有！有！赵大哥喜欢，我去取就是了。”说完便告退去了。

“唉，一眨眼端午都过完了，”老赵仍枕在点心匣子上，半清不楚的念叨着，“听说连二那边热闹的很，小柒你去了吗？”

“没有，我那几日正好是减药停药，不能出门的。”

“喔……能停药了？你这就算是好了？咱们这就可以出去玩了？”

“赵兄！”吴是何唯恐这人又要出什么不要命的花样。阿柒却以为何兄是在为自己着想。

“哪里就那么容易呢。就算好了，也是要调养的。老赵，你是把这兰溪逛遍了，想去别处玩了？”

“我是逛遍了啊，所以有几个地方还挺想带你也去看看的。”老赵说得漫不经心，阿柒却心中一暖。又听老赵继续说道，“不过既然你都好了，也就是不一定要留在济泽堂里，也不一定要留在兰溪，留在永阳了，你自己也想想，想去哪儿玩儿？”

“啊？”阿柒微微一愣，之前只想着全力治病，她还没有想过之后的打算。忽而掂出了将来两个字的分量，前些日子吃药吃出的满心沉郁霎时间一扫而空。

“你可以开始想想了嘛。”老赵用他那被点心匣子挤歪了的半张侧脸，给了阿柒一个微笑。

不多时，白粥和酱菜都到了。几人便就在这石桌边用了起来。阿柒和何兄都盛了第二碗，老赵只吃了半碗就又枕了回去，嘴上却还不闲着。

“哎那个日日上工的，这几天外头有什么新闻没有？给咱这几个赋闲的说说。”

吴是何被他这自己不吃也不让别人吃的混账话呛了一口，又看那人缩成一团的样子知他必是难受，只好放下碗，接过说话的任务，东拉西扯了些新闻。老赵也不知是不是真想听，听着听着，眼都不大睁了。

“赵哥？没事吧？”阿阳到底眼尖，看得出老赵今日这样子不太寻常，“赵哥是不是病了？”

吓得吴是何后背起了一片冷汗。

“阿阳，他这是醉了。”阿柒笑道。

“啊……？是吗？”阿阳仔细回忆了一下，虽然和赵哥一起喝过几次酒，但每次都是自己先醉倒的，确实没见过赵哥喝醉是什么样。

“唔……？我？我没醉，我就是困的。”老赵勉强睁开一只眼，“真是老了，以后再也不喝通宵了……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学书生也去睡个几天啊？”

“你昨晚没睡？一早又跑来了？”

“可不是！我一晚上睡不着就一直喝酒啊，结果还是越想越担……不是那个，我才没担心这个书生呢。总之就早上想想还是过来了。”

“是了是了，你才不是担心。”阿柒笑道，“你不如快去睡吧！”

“正是。”听阿柒一发话，吴是何忙跳了起来，给黄芪打个眼色，一边一个就要把老赵架走。

“不行，我还没吃完呢！”

“你还是先去睡吧，你这个样子我们看着都没胃口吃！”说着架了人就走。

“唉……那，那酱菜你们要给我留下啊，我睡醒再吃……”

阿柒一边挥手，一边听着老赵被架走的声音远去，笑着吩咐红藤装上了一小坛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