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柒听着老赵的笑声从山石的孔洞里蜿蜒曲折地飘来,也笑着转过了那一堆繁复的假山,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来到了一片鱼池边。
这小小鱼池是个葫芦形,左边几尾锦鲤,右边几叶睡莲,当中最窄处不过丈许,架起一座小小的拱桥,也是窄窄的只容一人过。看这园子的路径,此处似是该过这桥了。阿柒便向这桥头走来。
不巧,桥对面也有人要过桥。
阿柒见了,便在桥头停了步,侧身等那人先过。
不巧,那人也停了,等阿柒先过。
来人是个衣着华贵剑眉星目的青年,往这小小的桥头一站,更衬得气度不凡。阿柒一贯也不喜与人琐事相争,这一向病后,更是静心谦和,将那江湖人的争斗之心,熄得半分不剩。又想起这地方并不与普通客人住店,此人也不知是什么贵客,当下便敛衽侧身,仍请那人先过。
那人见了,也微微一侧身,展开闪着金光的暗纹织锦袍袖做了个请的手势。可惜身上雍容之气太过,让也让了个器宇轩昂。
这一下阿柒更不敢过了,只好仍侧身站立不动,略向那人微笑,一边犹豫着自己气力不济,这距离若讲话那人能不能听到。
这么僵立了片刻,对面那人终于忍不住了,将袖一甩,大步走上了桥。
阿柒余光瞥见,正想松一口气将那人让过时,那人却走到阿柒身边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抱起,回身便过了桥,将她放在了自己方才站里的位置。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吓得阿柒毫无反应,一声轻呼都慢了半拍。
桥这边仍在与嶙峋怪石奋战的老赵听着静了半晌没动静又接着一声轻呼,也是心中一跳,提气一纵上了山石顶,正看到那人将阿柒放下的一幕,当即足尖轻点便飘然落在了阿柒身边,慌慌张张扶了阿柒肩膀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阿柒这才回过神,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一脸惊魂未定地抬眼看了看,那人已兀自过桥去了。
老赵确定阿柒没事,便撤了手回身向那人喊道,“喂!你谁啊?”
那人正行至桥中,闻言将手一背,头也不回,昂首朗声道,“大丈夫日行一善,从不留名。区区小事,不必言谢。”
言罢径自大步而去,三五步见便消失在了方才他们走过的那片假山石后面。
老赵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又看看阿柒,又回头看看那片山石,脑袋转得像个拨浪鼓,下巴都快掉到脚背上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要谢他了?这人谁?刚才怎么回事?”
阿柒便将方才情形大略与老赵说了。
“我天这幸好阳仔没看见,不然别说谢,不揍他就不错了!”老赵说着,若有所思地搓起了自己扎手的下巴。
不过幸而这两声高喊,让吴是何终于找到了他们两个,随着一个引路的小二一起,一先一后过了那桥,微微喘息着抓了老赵的胳膊。
“赵兄,你们叫我好找!你这……”
“何你看见那个人了吗?刚才过去那个。”
“啊?……那位模样富贵的青年?”
“你这穷酸,”老赵戳开小何,“谁和你说那些了,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他像一个人?”
“啊?”
“就这种。欠揍的棒槌?”
何兄一愣,随即一脸“你怎么又知道你怎么总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的苦笑着摇了摇头。
阿柒闻言却灵光一闪,还没等她抓住细想,就听老赵向那跟来的小二问道,“刚才那人也是住店的?”
小二诺诺点头。
“我猜猜啊……那可是连家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