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离?我还在想是哪两个字,怎么起这么个名字?你们老板这是遇着什么事儿了吗?没追到喜欢的姑娘?”
“客官您真会说笑嘛!咱们这名字是咱马寨主改的嘛,人家是文化人儿,咱也不懂嘛!再往前嘛是叫‘爱梨舍大酒楼’的嘛,咱们满园种的都是梨树嘛,本地人嘛都还是习惯叫个‘梨舍’。咱们来的是不巧了嘛,这梨花刚开完,果子还没熟嘛。咱们今天是几位?咱们里面请嘛!”
被一个比赵买办还要碎嘴的揽客小二领着,一行人经过了挂着“哀离舍”木匾的石牌楼,穿过前院向正堂步去。
正堂不大,隐隐露出后面几座楼阁来。前院里的几棵树已都铺满了青翠的叶子,看不出是梨树不是。门框上一对黑漆嵌蚌的对子写着“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匾额题作“冰姿玉骨”,倒似是咏梨之句,却也不知算不算“文化”。
正是晚饭时候,前院里人来人往。忽见斜刺里快步走过一位少年,一身不起眼的白布旧袍上,隐约透着洗不掉的左一片浅红右一片黑灰。那少年正扭头吩咐一个小厮急急去了,眼看要与他们一行撞上。阿柒余光瞥见,便早早停步,低头敛衽打算让过。
谁知她停了,有人没停。非但没停,还一个箭步飞身上前勾了人家脖子。
“小芹芹!你这脸都凹了我天!这才几天咋能瘦成这样啊?我都不敢认了我。”
那少年一惊,“什么人?”
“我你赵哥啊!我这玉树临风可是一如既往,好认!”老赵说着就上手捏人家脸,那少年又羞又急,用力挣了几下又挣不开,瞪圆了眼睛,耳朵都红了。
正是济泽堂少堂主水肃芹。阿柒也认出来了。
水少爷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认穴功夫一流,哪能任人这么当众勾搭,当下毫不客气地抬指便戳向来人胸腹间要穴,左戳右戳接连几下都被躲过,那人反而不知怎么绕到了自己正面,两手箍住了自己双臂。
“不是吧你!真把我忘了啊?难为你赵哥我还把小柒带来看你!”
“你谁啊你别胡说,”肃芹正色道,“小柒姐姐在碧恩我堂中静养,才不会出来呢!”
“静养也得走动走动嘛!”
“你知道什么?小柒姐姐的情况虽稳,但最忌大意,恐生变数。她是最知死生事大的,不会乱跑。你这人到底……”
“啊呀呀呀,那怎么办?”老赵越过肃芹看着阿柒道,“小柒你说怎么办?不然我先替你给你家这小大夫道个歉吧?哎小芹芹,这事儿怪我,不关你家小柒姐姐的事啊!”说着放了两手,认认真真作了个礼。
肃芹却已觉出不对,猛一转身,根本没听见他后半句道的什么歉,只听到自己一声惊呼,“小柒姐姐!”
然后被自己吓到了似的,僵硬了一瞬,似乎颇为努力地把自己的手脚都重新放好,才又抬起通红的小脸道,“不,南、南姑娘,你、你……”
这一抬脸便看见了跟着的一众人,其中还有他家的红藤和白芷,瞬间没了下文。映着夕阳的余晖,整个人都是通红的。
阿柒也觉得脸上发烧。自己可能真的不是一个乖乖的好病人,被小大夫这么一说恨不得立刻躺倒吃药。早知道应该提前送个信再来,至少也编排好说辞吧。可惜已经惊喜变惊吓,反省都来不及了。
老赵可能是觉得小芹芹红得快要熟了担心他头顶冒出热气来,抬手就往他头上揉,“那么见外干什么?叫小柒姐姐不是很好嘛!来来我给你介绍啊,小柒姐姐,我你赵哥,这个你阳哥,你认识的书生,你家红姐姐,白姐姐和,”最后指着卢纶,“你白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