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却是个低沉的男声。
阿柒吓了一跳,扭头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白芷……这根本就不是白芷!
这人虽然穿着白芷的衣服戴着白芷的头花,但这脸分明是一张不认识的男人的脸。再细看身型手足,完全就是个壮小伙,哪里是那个婀娜娇俏的小厨娘?
阿柒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除了一脸毫无兴趣的阿阳,自己可能是最后一个搞清状况的。
“兄弟,难为你了!”老赵不由分说就笑嘻嘻地搭了人家肩膀,“不过这扮相看起来还是挺不错的嘛!”
那人一脸窘迫地想说些什么,被老赵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走,有话我们回屋说去。”
丛溪苑天字甲是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厅堂卧室伙房一应俱全,隔壁又只住了一个醉倒的连二,几人便放可心说话。
阿柒一路走着,细细回想了方才情形,这才注意到,从粗暴地把帷帽扣到自己头上开始,这个白芷确实到处都不对劲。一直蹲着身,总是向后躲,连红藤都说话了白芷竟能忍得住?现在想想,可疑之处还真是不少,怎么自己当时竟毫无察觉?
“这场戏小柒你是主演嘛,哪有工夫顾着别人。”不等她问,老赵先答了。
天字甲的伙房里飘出药香,真正的白芷探出头来,“怎样?”
老赵咧嘴一笑,竖了两个大拇指。白芷笑着拍了拍手,把炉子交给红藤,领了那个假白芷去换衣裳。
“危中得安,险中求稳,赵兄妙计。”
现下戏已落幕,众人在厅中坐定,一直没说话的吴是何方评了一句。
“哪有什么计不计的,都靠白芷伶俐!这个就是障眼法,跟街边变戏法儿的大叔大爷们学的。”老赵口里这样说着,手上还不闲着给大家倒了茶水,明显还是很开心。“不过,倒是得给姑娘赔罪。今日出言不逊,平白坏姑娘清誉,又让姑娘受了惊吓,着实不该,万望恕罪。”
老赵起身站直,郑重地给阿柒赔了个礼。
“不过他们反正也不知道你是谁。”老赵又笑着补了一句,双手递了一杯茶给阿柒。
被一句话“卖”到了青楼,确实可以气一气。不过比起口舌上吃些亏,阿柒此时更在意方才这出戏的各个关节。接了茶受了礼,便忍不住问个究竟。
“你当时让白芷去车里,其实是让她去找那位小兄弟的?你怎么知道白芷能找到?”
“我也不知道啊!”老赵一笑,“不过要我啊我也往马车那儿躲。能躲过最好,躲不过还可以抢了马跑嘛。这客栈没有马厩也不备马,今儿人也少,只有后院咱们一辆马车一匹马。他们前厅客房都搜过了,人八成就躲在那儿。”
“那要是白芷找不到他呢?”
“那就是他靠自己能跑掉嘛,咱就省事了,只管拖延时间就行了,白芷自己回来,后面其实也是一样演,说不定再多拖他们一会儿。”
阿柒细想了一遍,也算有理。可叹自己毫不知情,竟也将这出戏演下来了。
“你们几个,就把我一个蒙在鼓里,”阿柒笑道,“连红藤都看出来了。”
“红藤和白芷那么熟,想瞒她咋可能?不过我知道她向来稳得住的。”
“不过赵大哥也该说一声,可是吓了我一跳呢。”红藤正端着一盘子水果笑着进来,身后跟着那个已换回正常装扮的年轻人。“这位小兄弟让人看出来可怎么好,真真是让人悬着心。”
“你当然能看出来啦,那帮傻子就不行了,他们都盯着小柒,哪会往边上看?这个就叫做灯下黑。不过我都没想到,小柒这盏灯这么亮,把那大傻子晃的……”老赵想起方才钱大侠的呆相,忍不住捧腹大笑,被何兄一脸嫌弃地用折扇敲了脑袋。
静了静,那年轻人忙着开口了。
“各位大恩,在下铭记在心,只是尚有要事在身,请恕在下告辞。”说着便要走。
“急什么嘛!”老赵一把拉了他坐下,“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回碧恩寨报信,说姓鲍的反了吗?”
“正是。”那青年顿了顿,急急地道,“几位知道了?那寨中人可是都知道了?”
“我们,我们刚才不是听那个姓钱的说的嘛!”老赵飞快含糊了过去,“就算寨里原来不知道现在也知道了,刚才阳仔不是跟出去看了吗,那群傻子连人带马举着火把一通狂奔,碧恩岗哨已经惊了,这么大阵仗不比你一人去报信有用?”
那青年“啊”了一下睁圆了眼睛,又站起身行了个礼,“原来如此,多谢赵大侠!”
“哎呦,当不起当不起!兄弟快坐,给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