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是为何姓赵?”
“因为赵是排第一的姓啊!唉不过这是另一段了,一般说书的都爱说在长安城那段,你可能没听过。”
阿柒确实没听过,便看向了何兄。
“确有此事。《李阿六见闻集录》的本子不知阁书库里也有,实乃奇书一部,总回数四千余回,分二十余段,每段回数有多寡却各自有起有落,一般说书先生只能记得其中一两段,不过百十回的故事罢了。只不过,”吴是何环顾道,“从故事里起化名倒常见,赵兄偏说是年幼之时。小柒姑娘,你相信一个幼子能给自己起这么复杂的名字吗?若是当真喜欢这部书,只怕该叫李阿六吧?”
何兄的意思是,这名字是他自己起的不假,但这是个隐藏身份用的化名。阿柒记得何兄说查过老赵,但一无所获,那他要么就是藏的极深,要么就是他说的都是真的,确实一无所有查无可查。
“不行不行!你知道那会儿有多少叫李阿六的吗!还有好多王阿六张阿六的,我不能和那些人一样啊!”老赵一脸大惊小怪,“哎等会儿,你说总共有二十多段四千多回?哪里有说其他那些段的?这还有本子?那这二十多段是还有先后的吗?我刚才说那两段那段在先?后来长安城怎么样了啊?”
吴是何被他这一连串问题问住了,只好说,“我哪里记得这么多。”
“怎么能不记得呢!不行你下次回去得给我查查……”
看来这次追问也没有结果了,又被老赵成功转移了话题。
“赵兄何不自己来看看?不知阁的书库自然向赵兄敞开的,只要赵兄加入我……”
“哎呀阳仔你当心那边有块石头!”老赵突然转身认真教阿阳赶起了车,又一次单方面结束了对话。吴是何也收了折扇不再多言,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
幸而已不剩多少路,很快便回到了堂里。一进阿柒住的小院,这微妙的气氛就立刻被飘出的饭菜香气打破了。白芷不仅做了一大桌子菜,还真的备了酒,老赵开心得夸个不住。
“哇这酒真香!是果子酒吗?我知道了这个一定是传说中的猴儿酒!”
“我哪里有空酿给你这个猴儿喝!”白芷笑道,“这是我拿几种果子露和花草汁调的,只是香气重,其实淡的很,姑娘也尝尝,不妨事的。”
几人便锁了院门随意落座,老赵硬是拉红藤和白芷也入了席,吴是何便带头举杯,“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与诸友美酒佳肴间畅叙幽情,信可乐也!”想了想又问道,“今日是什么节日吗?这样隆重?”
红藤笑答,“哪里有什么节日,家常便饭,白芷这丫头又做多了。”
“怎么没有节日!”白芷不服道,“今日……今日便是‘撕衣节’!庆祝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那个叫……辞旧迎新!”
“又不是过年啊白芷妹妹?”老赵笑得酒都洒了,“咱这是请对了厨娘年三十儿每天都过啊?”
白芷吐了吐舌头,“那就,庆祝后天谷雨!庆祝天气暖和啦!庆祝新的开始!”
阿柒心下感动,便举杯接话道,“好!庆祝春回大地,万象更新!”
众人举杯毕,阿柒又单独敬了何兄一杯。老赵看的困惑,不依不饶地也要和阿柒喝一个,喝完又要和小何喝,然后又想起来教阳仔喝酒的江湖规矩,忙得斟酒的红藤脚不沾地,最后被老赵一把夺了酒壶,打发她回去坐着吃菜了。
三个姑娘斯斯文文碰了一杯,又吃了一回菜,从做饭聊倒针线,从衣衫聊到天气,阿柒不知不觉四五杯下了肚,见白芷仍给她斟酒,便放心继续喝着。
对面三个的酒壶又续了四回。老赵和小何看起来确实不是第一次一起喝酒了,灌起酒来互不相让,说起醉话竟也有问有答。衣衫?撕了正好买新的。对对听说兰溪寨的衣衫最好。享乃居的胭脂福业祥的衫嘛。咱买个十件八件的。每人来一套!那是必须的!明天就去买!现在就去!!走走走!!!然后走去了桌子底下。
阿阳没喝过这么香甜的酒,多少有些贪杯,喝得小脸通红眼珠也不太能转了,还在往嘴边送。又过几巡,老赵已经推开几个空盘坐上了桌面,扯着小何的袖子唱起了歌,一边拍着阳仔倒在桌上的脑袋打着拍子。阿柒竟然还觉得老赵唱歌还挺好听,可能自己也喝的不太清醒了。
只是当时阿柒没注意到,白芷给她斟酒的这把壶和对面老赵霸着的不是同一把,续进壶中的酒也不是同一坛。除了落座前斟好的那一杯,她后面喝的这一壶里面恐怕根本没有掺酒。喝的人只道是香气太重,掩住了酒味,殊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柒便在这微醺中被红藤扶去服药休息了。远远听着何兄吟诗和老赵敲碗的声音,嘴角不自觉地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