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二斤红瓜!今天有啥?穿浪?扁嘴?”
“啊……都有,都有!”
“那都要!”
“好嘞!”
“哎,耕沙子有啥意思?那谁,莲米子呢?”
“有,有!您稍等!”
“叫打沙的快点!”
“好嘞!”
扮作店小二的赵长安满脸堆笑,将四个大汉拦进店里落座,趁机放走了阿柒一行。此刻他脸上笑的灿烂,嘴里答应的爽快,心里却是一下又一下的“咯噔”。
亲娘啊,全是黑话啊,一句也没听懂!
赵长安面上仍笑着,像个正经店小二一样小跑着绕到了空无一人的后厨。
铁锅还在地上扣着呢。
亲娘啊,这怎么办?
赵长安挠头。
不过这份哭笑不得的无措却让他放心了许多。这几个人似乎只是来吃饭的客人,既然坐下点菜了,那便不会发难。
……可正经吃饭的客人谁是全用黑话点菜的啊!
那他们到底是不是看到信号过来的?
到底是不是这黑店的同伙?
赵长安想不明白。
但世间凡事也并不是一定要想明白的,想不明白的事他有想不明白的办法。
非要说的话,想不明白的事他反而比较擅长。
“行吧,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管他什么人,一律拖住,让阿柒他们走的越远越好。
“也不知道都点了啥菜,先来点酒准没错吧?”
心里想主意,手里也没闲着,不一会儿就找出了两坛酒,又拿了四个昨晚他们用过的还没来得及洗的碗,找了块破布蹭了蹭。
“……话说回来这剩下的酒里有蒙汗药没有啊?”自己嘀咕了一句,坏笑起来,“这我可真不知道,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老赵抱起两坛酒四个碗,换上店小二式傻笑,回到了四大汉桌边。也不叫“客官”了,张口“大哥”“哥哥”一通乱喊,一面热热闹闹给人倒酒。
“哎你说你刚来啊?你来多久了?”
“可不是吗?我来了还没有半个月呢!好些常来的大哥,我都一个一个认着呢!”
“你叫什么?你哪儿来的啊你?”
“哦,这位大哥,”老赵眼珠一转,张口就来,“我姓张,咱们店里的张三哥,那是我远房的堂哥哥,我爹说我家他最出息,叫我来跟着他呢!几位大哥认识我三哥吧?”
“哦……是张老三家的,啊?呵呵……”
几个人不太友善的笑了几声。大约这个张老三名声有些什么不好。
店小二赵长安毫不在意,反而还有几分自得。那夜慌乱间听了个张三的名字,竟让他用上了。
“哎你们高老板呢?这么半天怎么也不出来招呼啊?怎么就你一个?”
其中一人问道。另有一人四下扫了一眼,和另两人交换了眼色。
赵长安全都看在眼里,心想,“有门,这里面果然有事。”
但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道的事,他也有不知道的办法。
店小二立刻摆出了一幅有点为难的样子,“他在跟我三哥说话呢,不让我听……不过几位哥哥都是常来的,我去告诉他,让他出来招呼几位!”
说完哈了哈腰,又小跑着回去了。
不过这次没有回厨房,而是刚转过门框,就一个转身闪在了门后,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我看是真出事了。”
“再等等。”
“要是……那我们……”
“……先下手为强啊,不然……”
“沉住气,我说啊,我们……”
断断续续听得不真切。但老赵大概猜出了一些有用的:这四个人果然不是和那三个完全一伙的,好像还有点什么阴谋。
不行啊,不够听,还得加把火。
老赵回到了厨房,又擦了俩盘子,在前日他们一行的残羹剩饭里扒拉出半碟子蚕豆几块酱肉,也顾不得放了两天还能吃不能,反正他估摸着那四个也没心情吃。端了回到前面,转过门框时故意把脚步放重,果然那四人交换着眼色都闭了嘴。
店小二心中暗喜,面上摆了个怏怏不乐。
“那个,几位大哥,不好意思啊,我,我给你们送俩小菜,你们先喝着啊……”
“咋了?小兄弟?高老板呢?”
“我,那个,唉!高大哥他们,他们三位哥哥关了门说事呢,把我骂出来了……不过菜一定会给几位大哥做的!我去他们门口催着!几位先喝酒!我去催菜!”
说着又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