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药是要浸半日后煎两道,混匀了再分次服的。遇急症从权,黄芪拿了药便直接煎了,第一道未及煎好就先倒了半碗出来,已给阿柒服下,此刻送来的才是两道煎完再分出一半的药。
水肃芹一句话把老赵好容易放平了的半颗心又提到了头顶。他简直怀疑自己头顶上被丢了个窜天猴,当场就炸了。
吃错药可还能行?
“不是,水少堂主你睡醒没,你别吓我啊?你搞搞清楚?”
“这药……我确实没开过这样的方子。”
黄芪也一愣,听他这么说,就把药放下了,看着床边。连婶听见他们说,也是一样的困惑,看黄芪望了过来,便起身上前道,“芹少爷,你记岔了吧?这药有效的很,姑娘已吃了半碗,这会子气息稳了,身上也不那么烫了。”
水肃芹用力晃了晃刚睡醒的一脑袋浆糊,老赵和阿阳一边一个扶他下了桌子,就看他急煎煎要奔向阿柒床边,险些摔倒。黄芪给少爷拿冷水擦了把脸,又吃了碗茶,终于让他勉强醒了醒,能去摸阿柒的脉了。
“她没事吗?”老赵急道。
“不知之前如何,此刻倒不算凶险。只是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没事?”
“性命无碍。”
赵长安这才长出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头顶,把不安分的窜天猴摁了回肚子里。
“我们遇上黑店了,不过你放心,坏人我都已经收拾完了,问题就是咱们全都被下了药。喏,估计就是这个。”说着拿了搜出的纸包给肃芹,“我运气好,昨天没喝这儿的酒所以没事。小柒就不知道为什么,我来看的时候发烧烧的怕人。然后阳仔说你让他背过药方,我就让他出去抓了药回来……阳仔,你把药方给芹芹再背一遍。”
“好。其方曰……”阿阳流利地背完了药方。
“怎样?芹芹?”
“没背错,确实是我的方子。但这药不是这个方子。”
“啥?”老赵一愣,“这什么小破镇子里的小破药铺,按方抓药都抓不对吗?”
“药渣还在吗?”
“药抓了三副,还有没煎的。”黄芪说着就去取了来,“在这里。”
“不是他都没抓对这药还能有效?我们水少堂主这么厉害的吗?”
“不是错一味两味那么简单。”水肃芹摇摇头,开始翻看拆出一副药余下的纸包。
“那是什么意思?阳仔,你还和那药铺的说什么了?”
阿阳歪头想了一下,“还说,病刚好,又累着,蒙汗药,发高烧。还有他问,我就答。”
“是,这是我让你说的那几句没错。那他问什么了?”
“他问了,唔,”阿阳又歪了头,“是男是女,多大年龄,身长多少,是胖是瘦,从哪里来,住在哪里……”
“等等,他问这么多?这都哪儿跟哪儿?这些你都说了?”
“说了。赵哥说都要说的。”
“呃……确实……”老赵无语,“那,那他有没用问什么药啊病啊什么的?”
“有。我把阿芹教我的,全都说了。”
“全?那些什么调养的进补的你全背了一遍?”
“是。”
“那,那个药铺的他就听着?他要听?”
“听的。”
老赵都震惊了,“他不赶紧抓药听这些干啥?这破药铺的掌柜在想啥?”
“他是在想,怎么改我的方子。”水肃芹忽然答道。
只见他已从包药的纸包里找出了一个信封,抽出张纸看着,又打开了一包未煎的药,似乎是在核对。
“他改你的方子?一个鸟不拉屎的镇子里开药铺的糟老头子他敢改你水少堂主的方子?”老赵持续震惊,“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堂堂济泽堂的方子吧……那开药铺的也没有随便改人方子的道理啊?”
“是了,这就是这药的方子。确实大改了。”肃芹核对明白了,丢开了药,专心看方。
“他不仅改了还写了一份送回来?天……”老赵已经震惊到无话可说了,“阳仔,那药铺的看着是不是特别不靠谱?那种眼睛长在天上把谁都不当回事儿的?”
“这……好像没有。”阿阳回忆了一下那个人眼睛还是长在眼睛该长的地方的。
“那你看他是怎么样一个人?”
“唔……特别特别厉害?”
“怎么厉害?很老?很凶?很丑?”
“不。好看的。”
“那你说厉害是什么意思?”
“我打不过。”
“啥?”老赵没想到今日没有最震惊只有更震惊,“你,你和他打了?”
“没有。我看的出。我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