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言韩睡得很不安稳,梦境不断。
大二初遇初子喻的情景,大三,在国外创业的日日夜夜,一时间都搅和在一起,一直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
天快亮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言韩被吵醒,看着床边睡得安稳的初子喻,掀起被子,去了阳台,接起电话,“言韩,融资可能要提前结束,还有两个小时我就要回晨江那边了,你昨天不是回言家了吗?怎么样,是不是得跟我回去处理一下的股份。”电话那头,钟祺说道。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言韩没有机会拒绝,融资提前结束,上市时间也会提前,他必须赶在这之前把事情解决。
言韩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床边的人正安安静静的拉着被角睡着,那样子真的让人不忍打扰。
言韩俯了俯身子,将初子喻抱起,放在了床上。
初子喻迷迷糊糊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很困,刚一躺在床上,便裹着被子,就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言韩想了一会,写了张字条。
子喻,我有点些事要去国外解决一下,乖乖等我回来。
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言韩跟家里说了一下,又打电话给了林教授,“教授,我可能得到毕业的时候能回来。毕业论文我写好发给您,麻烦您到时候给看一下。”
林教授心里也都清楚,言韩又是他最骄傲的学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放下电话,言韩走到床边,仔细的看着床上熟睡的人,眉眼温柔,忍不住笑了。还好,走之前还能见你一面。
子喻,等我回来。
缓缓的,言韩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初子喻的额头,在字条边放下了另一把家门钥匙,一咬牙,出了门。
出来的急,言韩到了机场才发觉国内的手机被他放在了窗台上没有拿,再回去肯定是来不及了,好在和家人都交代过了,只是这段时间和初子喻的联系算是断了。
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言韩还是觉得头晕目眩,来不及多想,便上了飞机。
阳光的角度越来越高,天彻底亮了。
初子喻睡眼朦胧的醒来,却发现自己在言韩的床上。她下了床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到看见了床头压着的字条。
出国?这么着急,初子喻忽然有点慌乱,急忙拨了个电话。
但电话铃声却在房间内响了起来,初子喻闻声找到手机,走的这么急,连手机都没有带,他要走多久?
初子喻的心里有问题,有疑惑,有点慌张。
可是现在也找不到人问了。在屋子里又走了两圈,初子喻出了屋子,小心的将门锁好,收好钥匙,走回了学校。
室友们已经醒来了,“子喻,你回来了,言师兄好了没有?”宋织繁正从床铺上下来,看见初子喻有点心不在焉,开口问道。
“嗯,应该是好了吧,我也不知道。”初子喻坐回床上,淡淡的开了口。
“什么叫应该好了吧,你不是去言师兄家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姚思思没听明白。
宋织繁看着初子喻的神色有点不对,走过去小声的问,“怎么了?”
初子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细想也确实没什么事,言韩有急事需要去国外处理,走得急忘记带了手机,这一切的一切听起来挺正常的,可是初子喻心里就是莫名其妙慌得厉害,“没事。”
甄艺看初子喻的样子也不太想说,去饮水机边接了点水,递了过去,“喝点热水吧,你看你脸色这么不好。”
喝了点热水,初子喻也稍微冷静了一下,估计就是出去处理事情,很快就回来了,“上课去吧,我没事。”
今天是沈教授的课,往常无论是沈教授的课还是苏铭之的课,初子喻从来都没有走过神,可现在谁看不出来她心思根本没在课堂上。
下了课,姚思思拉住宋织繁小声问,“小花,子喻这是怎么了,好像丢了魂。之前帖子的事情没见她这样啊。”
宋织繁也看出来初子喻不太对劲,摇摇头。
哎,有些事只有自己知道。
飞机落了地,言韩也顾不得休息,跟着钟祺参加会议,在考虑股份转让的问题。
会议桌上,唇枪舌战,因为融资还没彻底结束,这件事又不能大肆宣扬,避免破坏融资的顺利完成。
言韩和钟祺讨论了一阵,决定还是跟着先把最后一轮融资做完再处理。
日子一天天的过,眼看着已经五月中旬,初子喻已经两周没看见言韩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刚开始的心不在焉倒是过去了,初子喻数着日子,翘首以盼,却不知道自己要等待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图书馆里,初子喻好不容易压下心思开始复习考试内容,才一会就碰见了苏铭之,初子喻想了很久,开口问道,“师兄,你知道言师兄去哪了吗?”
“他走的那么急,也只是和我们说了一声。好像是去处理晨江的股份了。”苏铭之也不知道怎么和初子喻细说,就大概交代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股份?晨江?”初子喻什么也没听明白,这些她竟都不知道。
“他应该也快回来了吧,你别急,等他回来我想他会和你好好解释的。”
初子喻好不容易这两日安定的心又开始浮躁的乱跳,这些他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已经半个月了,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隔着遥远的距离,大洋彼岸还是凌晨的茫茫黑夜。
言韩没有睡,一直在做最后一轮融资的扫尾工作。既然没有办法一直守着晨江,那就做最后一点事,希望晨江的上市能够顺利。
连续几日的高强度工作,本来一直都没好的咳嗽,又严重了起来。言韩没有时间去关注他的病,顺手拉开抽屉吞了两粒药,却意外看见了药盒的下面的小盒子。
言韩的思绪被牵动,小心的拿出那个盒子,里面是一副白色耳机。
是当初她落在图书馆里的那副,上次过年之前来这边便不小心落下了。之前是大三出国的时候顺手牵羊顺走的,本打算回国之后就还给她,可是却一直舍不得。
当时他还嘲笑初子喻丢三落四,现在看来自己也多了这个毛病。
言韩将耳机插在笔记本上,随手点开了一首歌。他记得当初创立晨江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都是这副耳机陪他度过的。
与其说是这副耳机,还不如说是,对她的念想陪着自己走过了创业的艰难岁月。
回国这近一年的时间,和她从不远不近的师兄关系走到现在,言韩有时候倒时差睡不着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已经半个月没联系了,言韩的心里其实也是慌得。
她,会怎么想?
外面的零星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言韩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又重新放在电脑屏幕上,心里安慰自己,快了,快了。
五月暮春的风渐渐散去,六月迈着跳脱的步伐走了过来,今年的夏天来的特别早,才六月冒头,就已经很炎热了。
初子喻下了课决定去言韩家里看看。
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初子喻打湿了抹布准备收拾一下,走到客厅,忽然又回想起第一次来这里给他涂药的场景,还有第二次,她冒冒失失打碎了贝雕,居然还天真的准备把自己的那只赔给他这个作者。
想到这,初子喻莫名的笑了,片刻之后,心里的快乐又被慌乱取代。
已经整整一个月了,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处理完事情,难道马上就要毕业了,他也不回来吗?他的毕业论文写了吗,毕业课题做了吗?
想了这许多,初子喻忽然觉自己真是瞎担心。他是谁啊,他是言韩啊,怎么会不事事顾虑周全呢,自己在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简单打扫了一下有些落灰的屋子,初子喻没敢多留,锁了门,又回了学校,开始漫长的等待。
又是几个日日夜夜,最后一轮融资早就完成,上市前的工作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今天就要签转让合同了。
言韩起的很早,坐在桌前,认真的看合同的每一条,像是在对此做最后的留恋。
是的,今天这一笔下去,从此晨江和他在利益上再无瓜葛,他就此没有一丝一毫的股份,下次再来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了。
钟祺坐在地面没有说话,就默默的看着言韩。从早晨到中午,却没有上前打扰。晨江是他和言韩一手创立的,这里面的艰辛他都明白。就像是他们亲手养大的孩子,现在终于出了模样,就要狠心斩断联系。
这确实太残忍了。
墙上粗壮的指针指向了二,言韩抬起笔,在那张白色纸上,签了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凝视了许久,继而站起身来,释然的笑笑,“钟师兄,以后晨江靠你了。”
钟祺倒是意外言韩会忽然这么叫他,在他心里言韩不仅仅是合作伙伴,他的才能,他的梦想,钟祺都知道。
“行吧”钟祺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继续沉重的话题,“在这边休息两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