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主意,陆烁就趁夜沿着密道进了勤政殿。
这密道连通太极殿、勤政殿及宫中几处重要宫殿,直接通向宫外,几处出口都极为隐蔽,除君王重臣外少有人知晓,卫钊却透露给他听,足可见对他的信任。
勤政殿内空荡荡的,里头却是别有洞天,陆烁出了洞口七拐八拐的,很快走到一个极不起眼的宫殿里头。
这些天来,卫钊便一直住在这处宫殿里,外头的小太监看着普通,却个个都是高手,加上无处不在的影卫,可以说是除了惠崇帝身边外最为安全的所在了,
敲开门,卫钊正坐在长案内写着什么,身边站着一人,名叫朴乙,既是谋事又是侍卫,是惠崇帝派来特地保护他的。
“殿下。”
陆烁进了大殿,行礼之后便说了来意。
“殿下,微臣想要出宫一趟。”
卫钊还没说什么,身旁的朴乙倒是先激动起来。
“眼下正是关键时候,陆大人这时候出宫,若是出了差错误了大事,你能担待的起吗?”
朴乙这般与他针锋相对,并不是第一次,所为不过争宠二字。
往常陆烁很强势,此时有求于人,只是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去吧!”
卫钊放下笔,面色温和道:“切记要谨慎些,现下全城戒严,若是被太子爪牙抓到就不妙了。”
陆烁一愣。
卫钊竟是问也不问一句,就直接允许他出宫?
“谢殿下。”
陆烁拱拱手,“微臣一定小心。”
说罢就转身出去,也不管朴乙风雨欲来般的脸色。
“殿下怎能这时候允许他出去?”
朴乙颇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
朴乙和智奎先生一样,只是暗囊,并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只是他不像智奎那般心性平静,如今被惠崇帝安排在卫钊身边,革命尚未成功,便先排挤起受卫钊信任的陆烁来。
“若是让太子知道了,只要稍稍一想便能查到宫里头的猫腻。”
“做好你的事就好。”
卫钊转身看了朴乙一眼,便又转过头去,继续写他的东西,口中却说道:“本宫做事,尚且轮不到你来插嘴。”
这一眼冰冷寒峭,没了刚才的温和,朴乙顿时心惊肉跳,刚刚的气焰没了,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
……
皇宫已经戒严了,禁军连抗拒的意思都没有,便被太子招纳了过去。
整个京师人心惶惶,大臣们无事便足不出户,连高卓都不再上蹿下跳,反倒是老百姓们相安无事,惠崇帝虽病了,但太子却大肆宣扬代为佐政的消息,老百姓们可不关注是谁当政,街上便又再次热闹起来。
陆烁化装成普通百姓,唇上特意贴了胡子,头发乱糟糟,身上脏兮兮,跟以往玉树临风的形象大相径庭,出了洞口之后,就这样大摇大摆到了街上。
说来陆烁虽是陆昀的儿子,却也只是个日讲官而已,太子倒还不会特意为了他安排将士巡查,于是这一路倒是颇为顺利。
陆烁混在人群中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离陆府不远的朱雀大街,这时候迎面突然来了一伙儿官兵,纵马飞驰过去,瞧打扮应该是京卫指挥使司的,陆烁心里一紧,忙低下头去,往人堆里扎,唯恐被认了出来。
这伙儿人却没注意到陆烁,或者说根本没心思注意陆烁,很快便骑着快马、在人群的惊叫和低低咒骂声中扬长而去。
陆烁觉得奇怪。
宫外虽戒严了,但大街上却少见官兵,据说是太子为了安抚民心才故意为之。
京卫指挥使司乃是太子的人,这伙儿人跑的这么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等陆烁去问,就听一旁被惊马掀翻了摊子的小贩抱怨道:“朱雀街上当场纵马,便是指挥史司的也过于过分,还有没有王法了?”
边说边骂,手上却半点不慢,一脸心疼的把摊子扶了起来。
那小贩身旁站着个一头枯发的老者,摸着胡子感叹道:“这京师啊,怕是要变天喽。”
“是啊。”
京师小民对此感慨颇深,一听老者如此说,立马有人七嘴八舌的回应。
陆烁这才弄清楚,原来是关在诏狱里的苏成被人劫狱走了,这才惊动了京卫指挥使司。
至于是谁劫的狱?老百姓们也是猜测纷纷,最后得出结果,一致认为是晋王干的。
晋王?
陆烁低下头,心里呵呵小了两声。
若没人刻意纵容,诏狱哪是那么好出的?太子党、苏成一派自诩聪明、自认做事滴水不漏,怕也不知道此番是被那高位上的人玩弄在了股掌间。
很快便到了陆府,陆烁一副拘谨模样,走到门房处说:“这位小哥,小的找一下弟弟清泉,烦请帮忙跑个腿。”
说着还似模似样的递了块碎银子进去。
那门房一抬头,惊觉眼前的人十分眼熟,又看他冲自己眨眨眼,猛然想起什么来,便高声道:“别客气别客气,清泉小爷可是二爷眼前的大红人,怎么能让您在门外等,这就随小的来。”
“劳您了。”
陆烁做戏做到底,直到被门房开门带到了府里,这才卸下伪装。
“二爷……您……您可回来了。”
先是陆昀被关进诏狱,而后陆烁也不明不白被扣押在宫里,陆家人可谓战战兢兢,门房见到陆烁回来,顿时激动地都要哭了。
“夫人和太太可在府里?”
“在的,在的,您……您随小的来。”
大小袁氏见到陆烁回来,顿时眼泪汪汪,袁氏住着的碧春堂关着门,丫鬟婆子们守在外面,能清楚听到里头的啜泣声。
陆烁劝慰道:“娘,文懿,快别哭了,儿子这趟回来呆不久,很快便要回去,咱们先说说正事吧。”
袁氏姑侄俩都是识大体之人,一听这话立马停止了哭声,陆烁不等他们问,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简略交代了一遍。
两人听到陆烁在宫中是另有安排,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袁氏道:“我知道着不是好宴,只是咱们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若是这个时候不去,恐怕不仅仅是惹人口舌那么简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