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所神通广大,但世情如此,却也不是没有规则约束。
像这种接受一方委托,去调查一官员污糟之处的事,四所通常是不会干的。
毕竟,这样一来,得罪官员不说,还很有可能引起官僚阶层群起而攻之,哪怕四所有圣上庇佑,但若是犯了众怒,恐怕也不好收场。
陆昀“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陆烁明了他的态度,眉头便紧紧皱了起来。
陆昀问到:“你可还记得几年前府试的事?”
陆烁点点头。
那次的事情可以说是轰动朝野,陆烁又是亲身经历者,想不记住都难。
“那次的事……咱们陆府欠了蔡家一个大人情,如今人家直接开口讨人情来了,我又如何好推诿?”
陆烁目瞪口呆。
这个蔡绍虞,可真是脸皮够厚。
上次的事情内情如何,他又不是不知道,分明是两家共同做的,受益者也是陆烁和蔡行霈两人。
甚至,做这事的时候,蔡家还暗地里坑害了他一把。
陆家没有追究蔡府的恶毒心思,蔡府反倒以人情相要挟,胁迫着陆家做这等得罪人的事。
真真是可恶!
“你的意思我懂!”
一看陆烁的脸色,陆昀便猜到了他的心思。
“只不过,蔡家言而无信惯了,若是不答应,我怕蔡绍虞会挟恩做出些什么事来,毁了四所的声誉……”
最重要的,陆昀听了蔡绍虞的话后,隐隐觉得,这怕是轩德太子的命令。
轩德太子为何要调查庞秀平,陆昀大略也能猜得到,应该是想要借着此事来翻身的。
这个结骨眼儿上,太子心浮气躁,若是敬国公府不答应,恐怕会招致不必要的灾祸。
况且,陆烁答题极好,却生生被礼部判了二名,被杜鼎臣那厮压了一头,陆昀心中自然不好受,若是能借着此次的机会有些改变,倒也是极好的。
总而言之,调查庞秀平虽不好办,且还会引人诟病,但与这些比较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
陆烁听了陆昀的解释,觉得有些奇怪。
陆昀可不像是会被人胁迫而不反击、反倒安稳受胁迫的人。
不过很显然,陆昀并不欲在这件事上与陆烁多说。
他招手示意陆烁坐下,问道:“你们几个同科的宴会,可是定的今日晚上?”
陆烁点点头,道:“没错,就定在醉客楼里,都是此次乡试的同科,大多是在几日前的鹿鸣宴上认识的,虽说相交不深,但人品学识却大多不错,儿子觉得值得相交。”
所谓鹿鸣宴,在每届乡试之后由巡按主持,席间唱《鹿鸣》诗,跳魁星舞。
而今年主持鹿鸣宴的,恰好是礼部尚书庞秀平。
陆烁因为是此次乡试的亚元,且风评明显比杜鼎臣要好许多,因此,主动与他结交的人不再少数。
这次邀请他赴宴的,恰恰就是这些结交者其中的一个。
陆昀听完点点头,陆烁如今渐渐大了,这种交际是十分必要的,一心死读书是没什么大用的,人还是要多跟他人接触才行。
“你做事我放心,不过,我却有几点要交代你的!”
陆昀面上是少有的严肃,往常陆烁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宴会,见他第一次这样,也跟着肃然起来。
“酒色乃宴上大忌,要慎之又慎!此次你中了举,与前几次又是不同,人家都拿你当大人看了,大人要接触的东西,恐怕此次你也会一样不少全都接触到……但你如今年龄还小,酒要少饮,更不许留宿在外头,若是让我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陆昀所说的,陆烁全都懂。
酒倒还罢了,他本就不好这一口,至于女色,对于他来说更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的。
不过,虽有这个意识,但一想到女人,想到日后要做的事,陆烁仍旧是嫩脸一红,臊得抬不起头来。
陆昀却将他这反应当作是年轻人正常的害羞之色,心中不由放心了些。
少年人对女色好奇新鲜本是常事,但世家有世家的规矩,通常会先放房里人,由此做引导。
之前袁氏和罗氏给陆烁准备的通房大丫鬟,陆烁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陆昀唯恐他在府内稳重,到了外头却叫那些个狐媚女人勾引了去,再学坏了,那便不好了。
如今看陆烁这反应,羞答答不似作假,陆昀便也松了口气。
不过,想到大丫鬟的事,陆昀眉头皱了起来。
“大丫鬟你不收,尚可说你洁身自好,但你祖母给你安排的那几桩婚事,你为何次次都敷衍,你可知你祖母现今被你伤透了心,只以为你是……”
断袖俩字,他这个当父亲的,到底没有说出来。
只不过那眼睛里,却带出了一种温怒之色来。
陆烁不提故意引导罗氏误以为他是断袖的事,只跟陆昀说袁文懿。
“儿子心里早就有表妹,如何能接受祖母安排的其他亲事?”
陆烁面带无奈与伤悲,想要唤起陆昀的同情之心。
毕竟,当初陆昀与袁氏也算是历经了重重阻碍,最终才走到一起的。
“况且,不知何故,祖母对表妹似乎有些微词,妹妹提到表妹时,她便态度含糊……儿子不想错过心上人,亦不愿直接撕破脸伤了祖母的心,只得出此下策。”
是什么原因导致罗氏厌恶袁文懿,陆昀心里自然也清楚。
他叹了口气。
袁文懿的事,陆烁以前也提过,只不过那时陆昀并未放在心上,直到最近媒人频频上门却屡屡遭拒,陆昀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其实要他说,袁文懿倒真是一个合适的儿媳妇人选。
既然儿子不好说话,那这个恶人便由他来做吧。
想到这里,陆昀摸摸下巴上的小胡子,对陆烁说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事不用你操心,我会亲自去跟你祖母说!”
陆烁心里一喜,面上也跟着表现出来。
经过这几个月,罗氏的态度明显松动了许多,这时候由陆昀去挑明,倒正合适。
……
宴会摆在醉客楼里,来的学子不少,陆烁和孙哲都是都在邀请之列,便一同坐马车去了醉客楼。
宴会同往常没什么区别,众人相互追捧一番,便直接开宴,其间赋诗饮酒,极尽风雅。
只不过,等宴会进行到末尾时,重头戏终于来了。
二十余个酥(河蟹)胸半裸、穿着暴露的女子,施施然来到了宴上,分开做到了每个学子身边。
陆烁虽然喝的不多,头却微微有些晕眩,一见这些女子上来,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便是一股香风涌了上来,熏得他脑仁发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