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昀见陆烁听进去了,脸上的笑容更大,道:“你向来是个自律的好孩子,为父不过这么一说,具体该如何做,还要你自己把握。”
陆烁挺直了脊背,笑眯眯地保证道:“父亲放心,儿子心里有分寸的!”
“好了好了,这才回来的第一日呢,就开始教训起人来,小心日后孩子们都怵你!”
袁氏见陆昀考校完陆烁的功课了,这才开口打趣。
若是陆昀对陆烁的功课有什么质疑,袁氏是半句也不会插嘴的,子教父责,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此时却不同了!
陆昀说陆烁会骄傲,袁氏是第一个不答应的,陆烁平日里表现如何,袁氏都是看在眼里的,跟骄傲可扯不上半点关系!
陆昀闻言,笑看了袁氏一眼,倒也不再多说了。
反正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袁氏就看着陆烁陆舜英两兄妹,吩咐道:“时辰也不早了,你们明日早上还要跟着先生读书,可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娘这就让丫头婆子们带着你们回去歇息吧!”
“不嘛不嘛~还要跟爹爹说话!”
陆舜英见袁氏让他们回去,立马急了,倚到袁氏怀里,撒起娇来。
陆烁虽然没出言反对,眼神却也滴溜溜地望向陆昀,期望他说上两句。
他心里还有好多话没有问呢!
例如河北道那事儿具体是什么?
对陆昀有没有影响?
今日惠崇帝召见陆昀说的又是什么?
……
陆昀接受到陆烁的目光,却只笑了笑,道:“你娘说的不错,确实该回去歇着了,时辰也不早了,还是该以学业为重的!”
陆昀只要开了口,一般这事就是要定下来了!
陆烁看看陆昀,又看看袁氏,只能将心中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舜英却不依,八爪鱼一般趴在袁氏身上,哼哼唧唧的不想离开。
见袁氏闭着眼睛不答应,她就又扑到陆昀怀里,拉着他的衣袖,委屈地瘪着嘴,也不说话。
陆昀就开怀的笑了笑,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柔声道:“爹爹又不走,怕什么!你今晚先跟奶娘回去,爹爹保证,明日你一醒来,立马就能看到爹爹!好不好……”
陆舜英垂眼想了一会儿,迟疑着点了点头,又看着陆昀道:“那拉勾勾,说话算话不许变!”
陆烁见此,不由抽了抽嘴角。
自己以往用来坑骗她的招数,她倒记得请,还用在了陆昀身上……
陆昀见她这天真可爱的模样,“哈哈”大笑了两声,也伸出手,认认真真地把小指与陆舜英的勾在了一起。
他笑道:“好,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舜英得了承诺,这才笑嘻嘻的放下心,跟着奶娘一起回了小山居。
等到陆烁与陆舜英两个都走远了,丫头婆子们也都退了下去,陆昀这才走近袁氏,从身后半抱着她,顺着脖颈缓缓向上,断断续续地吸咬了一阵。
袁氏的脸腾地热了起来,红的好似染上了天边的彩霞。
室内的渚梨香缓缓燃着,烟雾氤氲中,帐子缓缓摇了一会儿,这才停下。
袁氏靠在陆昀怀里,声音有些喑哑,低声道:“你今日进宫,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陆昀抓住她乱画的手,久久没有言语,在她忍不住抬头看他的时候,终于还是缓缓叹了口气。
袁氏听到这声叹,吓了一跳,赶忙半抬起身子,仔细去打量陆昀的神情。
陆昀薄唇紧紧抿着,眉头微皱,面容有些沉重。
袁氏见此,心中“咯噔”了一下。
今日陆昀从宫中回来之时,面上十分的正常,袁氏就也没多想,刚刚那一问,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谁知道……
“到底怎么了?从回来到现在,你提都没提一声,我还以为……”
“别担心别担心!”陆昀见袁氏声音有些急切,忙拍了拍她的手。
“我没什么事,刚刚叹气也不是为了自己……”
袁氏提着的心稍微松了一松,紧接着又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不然我这心里一直都不踏实!”
陆昀“唉”地叹息了一声。
“圣上急急的把我从河北道召了回来,连让我任满都等不得……我原本以为他是要向我询问盐政之事的,谁知我今日进宫,他竟半句未提,只拉着我话家常。”
河北道盐运贪污一事,如今已算不得什么秘密,京师之中听到这个风头的人可有不少!
袁氏听此,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圣上这么做究竟是何意!
“圣上只同你话家常?”袁氏迟疑道,“难道就没有点别的?”
“有倒是有,不过……”陆昀呵呵苦笑。
“圣上问我,太子与四皇子两个,哪个更堪为帝?”
“吓!”袁氏吃了一惊。
“圣上拿这话问你?谁能为帝,谁不能为帝,这可不是一个臣子能置喙的,圣上怎会问你这个?”
袁氏摇了摇头,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她想了一会儿,就又靠近陆昀,问道:“那你又是怎么答得?”
“还能怎么答?”陆昀点点袁氏的脑袋。
“太子是储君,是圣上亲笔御封的储君,自然要答太子了!不管他配不配,答他总是没错的。”
陆昀说到这里,眯了眯眼睛,双目放空,一副沉思模样。
袁氏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问题有些可笑,不过她却顾不得不好意思,紧接着道:“你说,圣上那个问你这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跟这次盐运案有关……”
陆昀拍了拍她的脊背,示意她躺好,等袁氏照做了,他才道:“是有些关系!圣上这一问,同没问有什么区别?不论是朝中的哪一个,听到圣上问此,必定都是要答太子的!圣上既然知道这个,却还如此问我,我想着,他应该是不想追究这次盐运案的事了……此番,不过是给我一个明示罢了!”
这才是他真正忧心的所在。
陆昀原先官级较低,并不知晓这些弯弯绕,只以为太子虽说有些懦弱,倒也配得上做个守成之君。
但从他任了这三年的知府,他才知道自己想的有多天真,知道太子行事有多荒唐!
不,也不能说是太子,应该说是太子一脉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