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
夏侯灶激动的朝着远处的大船挥着手,看到身后沉默的将领和甲士们,夏侯灶狠狠瞪了他们一眼,骂道:“都不想吃肉了是吧?!”
众人顿时振奋,急忙朝着远处船只的方向大喊道:“陛下英明~~~~”
众人异口同声的大喊着,掀起了阵阵声浪,声音极大。
此处乃是扶南国南部的一处港口,唤作常胜港。
常胜港是南越国出钱帮着修建的扶南国内最大的港口,是帝国最重要的中转站,原来是叫做平南港的,南越人为了修建这座港口,征用了数万百姓,耗费了大量的物资,修建了一座足以容纳水军的港口,身毒的船队一定会经过这里,港口坐落在海峡的北侧,这处海峡,在未来有个响当当的名字,唤作马六甲。
这里是扶南国唯一的亮点了,大汉与身毒海上贸易的必经之路,每年的收益非常的客观,有商贾定居在这里,让这里变得非常繁荣,跟扶南国的其余城池完全没有可比性,就仿佛是两个世界,城墙之内与城墙之外的世界,截然不同。而面对这个唯一的经济政治军事支柱,夏侯灶也是非常的关心,他决定要将这里发展的更好,要让这里拥有更大的变化。
而他也确实做到了,他将这里的名字给改了,从平南港变成了常胜港。
夏侯灶这个人,打仗是可以的,但是治政显然有些太超前,行为令人捉摸不透。
此刻,常胜港码头外是人山人海,就连城内的居民都被要求要一同出来迎接皇帝,表示自己对皇帝的尊重。
当刘长走下船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人山人海,山呼海啸的画面。
刘长都有些看呆了。
张不疑很是开心的拍着手,说道:“此地不错。”
韩信对此不做任何评价。
夏侯灶急忙上前拜见,看到周亚夫,樊亢,周胜之等人,他格外的激动,很想给与他们一个拥抱,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热情。
“陛下,您终于来了啊...我一直都在等着你呢...就想着你何时能前来,你这可走的太慢了...不是说车船吗?怎么变成战舰了?”
刘长没有理会这厮,只是打量着周围,“此处比起过去变化很大啊。”
夏侯灶也不缠着皇帝,直接找上了他身后的那些人。
“亢!
”
夏侯灶一把搂过了面前的樊亢,朝着他的后背就是两拳。
“你们俩都一样!”
樊亢抱怨着,夏侯灶也是很久不曾与樊亢相见,再次见到他,忍不住打量着他的脸,啧啧称奇,刘长此刻却与太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韩信眯着双眼,指着远处的几个地形,为刘长讲述着自己的部署,他要将这里打造成刘长出征的桥头堡,物资囤积点,那自然就要加强对这里的防卫,对这里进行一个改造,往后这里就得驻扎大量的军队,不间断的与身毒那边来往。
“我的想法是在对岸设立营寨,此处不行,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很繁荣的商业民用港,这军用港和民用港是不能混杂的,否则会出大问题,要么是在对岸,要么就在那边...你看,那边是个高地,四周有充足的木材...”
韩信指着远处,认真的为刘长分析了起来。
几个谋臣跟在他们的身后,时不时说出自己的看法。
夏侯灶搂着周亚夫和樊亢,也不管他们乐不乐意,“我们兄弟几个终于能一同上阵了,我一直都很期待这一天,看看到底谁才是群贤里最勇勐的那一个...陛下定然是用我来担任先锋,这先登破城之功,你们怕是夺不走了!”
夏侯灶对此很有信心。
周亚夫却询问道:“你打过水战吗?”
“打过啊,在燕国打了很多很多水贼,我将燕国的水贼都给打跑了!”
周胜之黑着脸说道:“对,都给驱赶到胶东琅琊附近了,我是越打越多,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在北边一直驱赶那些水贼....”
夏侯灶大义凌然的说道:“燕王让我保障燕国与倭岛的交通安全,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樊亢吗?你不去责怪樊亢,却要来责怪我这个有功之人,这是什么道理?”
周亚夫无奈的打断了这两个人,“不必再说这些事情了,灶,你这次要跟随我们出征,扶南国的事情该如何啊?”
夏侯灶是一点都不担心,指着远处正低着头站在刘长面前的年轻后生。
“交给他就是了,那个是张偃,你们知道吧?他是来给我当助手的,自从我来扶南国之后,这里的盗贼已经被我给杀干净了,勐兽也不敢出来乱窜....”
众人知道,夏侯灶并没有说谎,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刘长的用人之能了,将夏侯灶放在一个盗贼横行,野兽出没的地方,这简直是太合适了,夏侯灶从来到这里就开始对付这些盗贼,在这些年里,他将当地的贼寇杀的人头滚滚,一路追杀到了滇国等地,彻底解决了困扰这里很久的贼患,光是死在他手里的贼寇,就有一百多人,而斩获有四千多人,要知道,按着此处的人口数量,四千贼寇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夏侯灶将当地彻底犁了一遍,盗贼无处遁形,治安大好,都能与长安等地比肩了,而对于勐兽,夏侯灶在打完盗贼之后,就组织人手开始狩猎,夏侯灶很享受狩猎的过程,在他的围猎之下,大量的勐兽被他们驱赶到密林之中,当地的野兽问题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而野兽跟盗贼不同,不能彻底杀绝,还是要适当的驱赶。
现在的扶南国,还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夏侯灶亲自来做的事情。
刘长与太尉等人观察好了周围,这才与夏侯灶等人一同走进了港城之内。
来到了县衙里,众人分别坐下来。
夏侯灶早已准备好了各类的食物,刘长领着众人先是来到了琅琊郡,在那里换了船只,带上了周胜之,一同前来扶南国。
刘长坐在上位,看着面前的诸多大臣与将军们。
到了现在,需要出征的众人总算是到齐了。
“诸位,安息劫掠我身毒,对大汉不敬,对朕不敬,朕早有讨伐之意,如今,大汉兵强马壮,是时候让安息人付出代价了...我准备从此处出征,讨伐安息...由太尉来负责整个战役,太尉要坐镇在此处,修建营寨,统筹粮草物资,接受战俘以及领地等...在我离开之后,一切军事大事,都由太尉来负责,众将士都要听令,违令者杀!
”
众人急忙答应。
刘长又看向了樊亢,说道:“亢啊...你常年在倭岛,对水战也是很精通的,故而我要让你来担任后将军,负责后军,往后太尉与大军的联络,粮食的运输,土地的占领,都由你来完成。”
樊亢刚来到长安的时候,刘长就说让他来负责后勤。
樊亢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在战时能负责后勤的,一定是心腹之人,是可靠稳重之人,这是皇帝对他的信任。而樊亢要做的事情也并不简单,若是说太尉是大脑,负责整体的指挥,那樊亢就是心脏,需要将血液供应到各个地方去,这前军的物资供应,伤病,俘虏,占领地等等都需要他一个人来完成,若是能操办妥当,未必就不能成为战事里的首功。
樊亢的性格与夏侯灶不同,樊亢也很莽,但是他更能沉的住性子,尤其是在猴子岛上待了那么久之后,他就更加沉稳了,让这样的人来负责后勤,刘长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而最重要的是,樊亢同样很能打,若是敌人想要从后勤上动手脚,那他们就会发现,自己招惹了一个不该招惹的敌人。
夏侯灶听到这个命令,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这厮看来是不能跟自己抢首功了呀!
刘长又看向了周胜之,“胜之,这水战就要交予你来操办了...包括遭遇,登陆,都需要你来指挥。”
刘长将周家俩兄弟分别委任,一个负责水战,一个负责陆战。
最后当然就剩下刘长和夏侯灶了,没得说,这俩是要负责冲锋的。
吕禄是要安排在樊亢的身边,与他一同保障后勤。
窦广国要安排在周胜之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而张不疑要跟在刘长的身边,为他熘须...出谋划策。
做好了人事上的安排,众人就开始吃起饭来,要在扶南国休息三天,然后直接前往身毒,从身毒的楼船港直接前往安息,这是刘长原先的计划。
窦广国坐在了刘长的身边,手里拿着报纸,低声讲述了起来。
“陛下,太子已经下令,要让晁错返回庙堂,暂且代替张相,来负责各地的奏表....”
张不疑耳尖,顿时听到了这句话,他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在意,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
吕禄却开口说道:“陛下这前脚刚走,太子就想要启用晁错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说起来,吕禄对这位太子还是非常的担心,始终没有太信任他。
刘长却完全不在意,“想要启用谁,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与我何关?况且,晁错不足以来担任左相吗?”
窦广国笑了笑,“晁错当然是有这个能力,但是臣担心,此人一上任,又开始讲述自己那削藩的主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啊,诸侯王们现在是最敏感的时候,他们只信任陛下而不信任庙堂...晁错到达庙堂,会让诸侯王们更加的不安。”
“不要将一切都怪在晁错的头上!”
刘长很是不悦,他皱着眉头说道:“晁错并非是最后的发号施令者,主要的还是看谁来用他....地方的诸侯对庙堂那般的恭敬,刘安除非是疯了,才会让晁错去处置地方的诸侯....勿要杞人忧天,晁错只是激进了点,他不是疯子。”
窦广国顿时不再多说。
在刘长前往扶南国的这段时日里,庙堂里也出了不少的大事,刘安将自己的两个心腹安排在了军队里,让程不识来统帅北军,让张夫来统帅南军,对这个做法,刘长表示赞叹,这竖子终于学会了用人。北军是负责整个内史地区的安全,故而需要一个极为稳重,不会出任何纰漏的人,而程不识显然就是这样,当初程不识在兵学的时候,李左车对他有过评价:你不能轻易击败敌人,但是也没有人可以击败你。
这家伙的稳妥是刻在骨子里的,每次遇到战事,首先想的是如何不被敌人击败,他或许成不了韩信,周亚夫,周勃这样的名将,但是他就是遇到这个等级的敌人,只怕也能支撑很久很久,因为他太稳了,太苟了,任何诱敌,羊攻之类的计策对他都是无用的,让他来负责城防,再合适不过了,压根就没有人能让他中计,能打破他所镇守的地区。
至于让张夫来统帅南军,这就更适合了,张夫这个人嘴臭,脾气火爆,性格鲁莽,但是有一点...此人非常的勇勐,善战,而且对太子格外的忠诚。
而南军是负责保护皇帝的,驻守皇城的。
刘安身边站着这么一个人,谁敢来皇宫对皇帝指指点点的?怕不是当场就要被张夫砍掉脑袋?
对这两个人的安排,那是真的很不错。
另外,太子还提拔了一些自己的心腹,他将自己的门客们分到各个地方,出任很重要的位置,同时将一些心腹放在了庙堂里,将太子派打进了庙堂的治理核心之中,这一切行为让刘安都逐渐有了实权,哪怕是在庙堂里提出要让晁错回来这样的话,还能得到不少人的赞同,这些赞同者就是太子一派了。
刘安还拉拢了一些中立者,如郅都,刘礼等人,如今都是刘安的追随者。
刘长这一路上,时不时就停船去买报纸,了解一些庙堂的事情。
对太子的行为,他个人还是很满意的。
吃饱喝足之后,众人都回去休息,而夏侯灶却没有离开,他坐在了刘长的身边,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夏侯灶坐在刘长的身边,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陛下...当初我阿父逝世的时候,我简直是痛不欲生,我也无法形容,就是非常的不好受,觉得自己很是孤独,很是痛苦....我很能理解陛下失去阿母后的心情,但是,若是将每件伤心的事都放在心上,每日都不断的增加,那人很快就要被压垮了...阿父逝世后,我忽然明白,其实人生很短暂啊,我依稀记得,不久之前,我阿父还开着战车,雄姿英发,可一转眼,他就已经入土了...故而,我们才需要过好每一日,忘却那些不愉快的,开心的度过每一日,我们也不知道,何时就得跟他们一样入了土....”
刘长惊讶的看着他。
“你居然能说出这般有道理的话??”
夏侯灶严肃的说道:“我乃是扶南国相,岂能没有这点水平?”
刘长笑了起来,“做官还能提升学问啊,早知道就让你当大汉国相了,你放心吧,我早就熬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哀悼是无用的,我要去将安息王的脑袋砍下来,让阿母看看....”
“陛下想去周围看看吗?我来驾车!”
刘长眨了眨双眼,“你这里能巡察民情不?”
“太能了,我这里是全大汉最能巡查民情的,这里的民情可多了,比上林苑还多,而且都是大民情,我寻常都是组织人手来巡查的,今日陛下难得前来一次,不妨一同前往啊?”
兄弟两人说干就干,顿时就走出了此处。
刘长还是有些担心他的车技,“灶啊,我这可是刚出征啊,你驾车可得小心点,若是伤了,那对士气可就是太大的打击了...”
“陛下不必担心,我现在的车技很不错。”
夏侯灶自信满满的说着。
夏侯灶没有欺骗刘长,接下来的巡察过程里,夏侯灶表现出了极高的驾车水平,居然一次都没撞上东西,稳稳当当的,而刘长也仿佛来到了天堂,这里的勐兽实在是太多了,各种各样,而且,在这里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射杀,因为当地的百姓深受这些勐兽的苦,当地勐兽经常残害百姓,残害百姓家里的牲畜,阻挡道路,当地人不堪其苦,在过去甚至开始祭祀这些勐兽,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庇护。
当地的这种祭祀传统甚至传承到了很久很久之后。
刘长可就太开心了,手持强弓,两人一路横行无阻,愈战愈勇。
当天晚上,兄弟两人是满载而归。
刘长都觉得稀奇,忍不住询问道:“你当初驾车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过去不是故意撞车的吧?”
“当然不是,我阿父教了我如何驾车,然后我就学会了,可惜这次没有战车兵,否则我一定让陛下看到什么是真正的车骑将军,周亚夫算什么车骑将军啊,他不过就是仗着他阿父的威名,才混上了这个将军,当了个什么条侯,哪里像我,一直都是靠着我自己的实力,才当上了这个汝阴侯....”
刘长深以为然,“对,你说的没错!”
“还是得我们俩个,都是靠着自己的本事上来的,哪里像那些只靠其父祖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