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朦胧。
一大早,姜小槊撑着油纸伞,来到清水街的雅韵楼。
雅韵楼客栈,虽然偏僻,名气却很大,全因这里是寒门文人、学子聚集的地方。
一般参加科举考试的人都会选择住在这里,据说这里曾经出过两个金科状元。
且价格便宜,还可相互切磋!
此时,姜小槊收了伞,独坐在大堂内靠边的桌子边,品一壶花茶。
不一会,一个穿紫檀色粗布长袍的男子朝这边过来,修眉朗目,绛唇映日,瘦骨纤形,咋一看还以为是个女子,偏偏又梳着男子的发髻,束一根檀色发带。
“姑娘可是寻人?”男子拱手一礼,弱骨细臂在空荡荡的袖袍里,越发的秀气。
“赵韫,赵婳的兄长?”姜小槊问得直接。
“正是在下,姑娘是?”赵韫诧异微露,却掩饰得很好。
“公子请坐。”
姜小槊给空杯斟满茶水,推至对面。
赵韫谦谦颔首。
“我找你,是因为令妹。她的处境你可知道?”
“在下刚参加完科举考试,是以好久都未关心妹妹,我这个哥哥当的实在是......”
姜小槊叹一口,捡一些合适内容,把赵婳的处境娓娓道来。
一旁的赵听得额头冒汗。
一个时辰以后,姜小槊自雅韵楼出来,钻进旁边等候已久的马车。
丁衣立即凑过来:“姐,怎样?”
姜小槊提起手中的青豆色双鱼戏水玉佩,雕刻生动,但玉质并不通透:“这是双玉,兄妹两各有一枚。”
“另一只在赵婳那里?”
“嗯,这个务必一起送进去。”
丁衣点点头,把玉佩收入怀中。
马车并没有回洗墨楼,而是一路直行,来到关押赵婳的两层小楼对面。
两人一下车,姜小槊就铺展雪宣研磨,思量半晌,低头执笔。
要说讲故事的能力,那是绝对没有问题,但是这个字嘛,就没那么自信。
写完,递给丁衣:“瞧瞧,能读懂不?”
先前已经打听过,赵婳自幼在其哥哥的教习下,会阅文识字。
“姐,写得真好!”
丁衣读罢,揩一揩眼角的湿润,一副崇拜的模样。
“你能读懂就好!”
姜小槊把它折好,塞进信封,印上弥封
“拿来!”
“啊?哦!”丁衣自怀里摸出双鱼玉佩,放在信封上面。
“你们约的什么时候?”
“你是说喜娘,就这会儿。”
丁衣从窗子外面伸出头,往路面上瞧。
“咚咚咚!”
说话间,有人敲门。
丁衣过去开门之际,姜小槊关上窗子,只见门口立着一位三十来岁的美妇人。
月眉星目,淡敷薄粉,一身黛螺衣裙衬得身材婀娜有致:“呵呵,丁衣姑娘。”
“喜娘!”
丁衣把人让进来。
喜娘一见屋内的姜小槊,慧眼含笑,施施上前,郑重一礼:“姑娘!”
姜小槊颔首一笑:“喜娘”。
“喜娘,你眼力劲不错啊!”丁衣掩着嘴呵呵笑,“姐说你是人精,果然不假!”
“看把我夸赞的,都找不到北了。”
三人均乐了。
前两天,姜小槊焦头烂额时,恰逢丁衣遇见了喜娘。
喜娘便是喜珠,王孜墨倒后,便不再做青楼的营生。
说她是精明人不假,丁衣给的银子,被她用来购置了对面的两层小楼,凭着之前的看家本领,自个儿经营起胭脂水粉、珠翠首饰的生意,楼上则租与旅客,日子倒是过得逍遥水润。
这是莫大的转机。
姜小槊把案几上的信和玉佩一并拿过来,细心嘱咐:“给信前一定要先让她瞧见玉佩,且做得一定要极其隐秘,尤其要防着那个极俊的男人。”
“姑娘放心,做这事我还是有把握的。”喜娘接过东西。
“估摸着她把信看完了,要再设法见她一面。”
“好!”
小半会儿,喜娘便离开了。
“姐,为何一定要看先玉佩?直接给信不就得了。”丁衣不解的问道。
姜小槊打开窗户,眺望对面的房间,远远地,可见人影一二。
“赵婳对大皇子什么态度?”
“自然是讨厌至极!”
“如果这个时候,恰恰有人帮他逃离大皇子身边,又会做何感想?”
“自然是求之不得!”
姜小槊循循善诱,一步一步剖析道:“对!然后呢?”
“然后?然后......”丁衣冥思苦想,“如果有人贸然给信,一切有关大皇子的,都会排斥不想看!”
“另外,为了达到动摇大皇子的目的,他们定会与赵婳有许诺,那么她此时更难更改想发!”姜小槊补充道。
丁衣接着说道:“所以,如果是哥哥的玉佩,效果就会截然不同!”
“小妮子可教也!”
“呵呵呵呵!”
再说喜珠,拿了东西,再去外边溜达一圈后,回去小楼里。
此时,已快到晌午。
小楼配有一个小厨房,不大,免费供给住宿的房客使用。
喜珠进去厨房转一圈后,就出来,手里提着两个热水瓶子往楼上去。
一直到三楼,往里走,来到第三间客房:“哟,小哥渴不渴,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门口的侍卫冷着脸拒绝。
“哎哟,这一天天的,你们也忒辛苦了。”喜珠一边说一边推门往里走。
门打开,屋里只有一个人。
“姑娘,换热水了。”趁换水瓶的时候,喜珠滴溜溜地把屋里打量一圈。
“有劳老板娘了。”赵婳站在窗前,回过头来礼貌一笑。
“哎哟,姑娘你这是被软禁吧?”喜蛛试探地问道,又立马否定:“却又不像,看你面上可没有一点愁容?”
“老板娘洞世精明,确实不是!”便没再多言。
“姑娘啊!”喜珠一边靠近一边说,“看看你这冰肌玉骨、仙姿佚貌,真真是奇美、奇娇,难怪那些登徒子会打坏主意。”
说着手已经挨上去拉起赵婳的手,一拍一抚:“看看这皮肤,像我年轻的时候,不瞒你说啊,若是再往前推个十来年,还真有得比,呵呵呵。”。
赵婳有些局促和不好意思起来:“老板娘盛赞了!”
低头的一瞬间,却被对方胸前挂着的玉佩给吸引,这不是......
突然,门被打开。
丘阙立在门口,那身高,都快顶着门方了。
“哎呀,不说啦,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脸皮薄,夸赞一声漂亮脸都红的跟水蜜桃似的。”
细珠提着地上的空水瓶往外走:“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那眼神,分明是狼看到肉的神情。
丘阙冷眼一扫。
“想起来了,二楼的热水还没换呢。”
喜珠打着哈哈,一溜烟出了房间,下楼去。
下到下面,还不忘抚抚胸口:“我的个娘,那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