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走到石阶尽头的时候,碰到了闻讯赶来的几名天樨峰弟子,又是一番你来我往的见礼。为免时间紧促,陆珩来不及收拾残局,锦凰刻意将人拖延了片刻,才和香昀他们离开外峰。
一出外峰,他们就直朝岺枢而去。
当锦凰轻而易举地打开岺枢峰外的法阵结界之后,她还有什么不确定。可她不明白,即便自己失了忆,可她师从苻璃,对苻璃应该是极为熟悉和了解,为何她却对他全无记忆?甚至,一想到此人,她心中反而会生出一股诡异的情愫。
怨恨、厌恶、杀意……这些情感让她一度以为他是她的仇人。可除此之外,掩藏在这些反感之外,还有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舍、依恋、倾慕……这些所有的情愫揉杂在一起,相互纠结,相互矛盾。
甚至,锦凰无法否认,在确定苻璃真的是她师尊的那一刻,她心底极快地涌过一丝喜悦,但是,她下意识地又立马摒弃了那丝喜悦。
极为矛盾纠结的情感,锦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但可以肯定,这必然是跟她丢失的记忆有关。
其实,在一开始她并不打算让自己恢复以前的记忆,她认为没有这个必要。恢不恢复记忆,于她而言并无太大区别。但是到了此刻,她迫切地想要查明她和苻璃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记得今早的时候,顾勉对苻璃说过一句话,“神魂损伤,唯有补魂之术可以治愈。”
所以,她要找的就是会补魂之术的人。
补魂之术……
“阿锦,方才你说你被困在了一处秘境中,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竹突然问道。
除了江心月和陆珩,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次回来锦凰与先前大为不同了。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化,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锋芒锐利,犹如染血的霜刀。
以前她也不是不曾有过气势凛冽的时候,可从未有现在这般慑人。这一年阿锦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有如此变化?
他这一提,香昀也跟着道:“是啊阿锦,师祖说你当时是在追击魔族,后来怎么就突然失踪了?到底你们在望仙镇发生了什么?”
锦凰的思绪被二人打断,回过神来道:“当时我误入传送法阵,结果,那法阵还未传送完毕中途突发变故,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那秘境中了。”
身陷仆句部落的事她脑子里还记得个大概,但这其中牵扯到最后关头那件诡异莫名的法器,绝对不能随便与人讲,哪怕是他们三个也不行。
自醒来后她就试着呼唤阿鼎,大概是在最后那场战役中阿鼎耗损过大,暂时陷入了沉睡,她几次呼唤都没有得到回应。
锦凰早有怀疑,那件法器对她如此亲厚,释放出来的力量和气息又是与阿鼎那般相似,阴戾暴悍,不是鬼域的法器还能是什么?既然被她遇上,便是她的机缘,她一定要将那宝物牢牢抓在手!
但是,在最后时刻,仆句空间炸裂之时,那法器也不知遗落在了何处?是随她一起跌落进了洎江,还是被气浪弹到了别处?
这些,一时间也无从得知,只待阿鼎醒来,一切就会有答案。
“后来,也不知怎地,大概是真到了生死攸关之时,不甘心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还是死在那样一个现实之外的未名空间,所以激发出了所有的潜能,拼死一搏。”
锦凰半真半假地说了个大概,不过,便是如此,香昀他们仍是听得分外出神,听到惊险之处更是紧张得不行。显然对她所说没有半分怀疑。
听她说罢,香昀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还好还好,阿锦你吉人天相,破了那劳什子空间,要不然……”
“那是个什么地方,竟还有如此邪恶的祭典,拿活人血祭!”温兰接口道。
锦凰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的着装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四人静默片刻,这时,温竹沉声道:“我想,可能是哪个蛮族居住的部落。那空间很有可能是某位阵法大能所布,将那些邪魔困死在那个地方,免得他们出来为祸苍生!”
饶是她说得平淡,可他明白当时的情况必定惊险万分。拿活人进行血祭是邪魔歪道所为,更何况依阿锦所说,那些人的修为还远在她之上,当时那种情形他简直不敢想象。
经历了如此“九死一生”的险境,还能要求她不能有所变化么?饶是他们三人,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一丝改变?阿锦是什么样的人他难道还不了解么,温竹在心底暗暗谴责自己的多心。
锦凰听罢,表情认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说着,她话锋一转,继续道:“对了,也别光说我了。这一年多你们过得怎样?沧阆派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我们还是老样子。去琼华峰领取民愿,而后下山去除魔卫道,顺便四处打听,看看有没有你的消息。”
锦凰一脸动容,“让你们担心了。”
“我们担心倒是无妨,最要紧的是你平安归来,断了某些人的心思。”说这话的是温竹。前两句说得情真意切,到了最后一句,声线转沉,带上了明显的厉色。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任谁都听得出话外之音。
香昀当即愤愤然,“不错,如今阿锦你平安归来,那些谣言不攻自破,看还有谁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阿锦,你可知江心月那毒妇竟在背后造谣,说你已经尸骨无存!那毒妇蛇蝎心肠,竟还被那些不长眼的男弟子誉为什么‘明月仙子’,简直可笑至极!”
旁边,温兰见她情绪如此激动,双目赤红,两颊愤慨得鼓起,忙拍拍她宽慰道:“好了好了,瞧你激动的,现在阿锦回来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说着,转头看向锦凰,劝诫道:“阿锦,你莫要再与那人亲近了,你满心赤诚,却不知她在背后怎么的算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