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师傅!师傅!”怀中,乳燕般娇娇小小的一团深深埋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拢着他的腰身,不留一丝缝隙。
符璃清俊的眉宇浮现起一丝无奈,一贯冷清的眼眸却是漾起了一圈圈涟漪,仿佛冬雪初融,透着淡淡的暖意,美得惊心。
这六年来寻而不得的担忧和焦虑,这一刻仿佛都被奇异地抚平了。
他揽着锦凰缓缓落下,伸出手抚了抚埋在胸口处毛茸茸的脑袋,嗓音轻软柔和,“无事就好。”视线落到她因为晋级而排出的脏污淤血时,眉宇深深地蹙到了一起,但到底是忍了下来。
过了半晌,见锦凰还没有放开自己的打算,符璃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语气中带着轻笑,“好了,都是大姑娘了,以后可不能再这般抱着为师撒娇了。”
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听到这话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来神色失落又低迷地看了他一眼,拢着他腰身的手臂渐渐放松力道,低垂着头嗓音难过而伤心地低喃,“师傅是不疼小锦了吗?”
“自然不是!”符璃立马否定,对上她瞬间如烟花绽放般璀璨的眸子,耐心道:“为师怎么会不疼小锦了呢!你方晋级完,该是好好调息巩固灵气才是。况且,这一身脏污也是该梳洗一番。”
他这么一提,锦凰才“呀”地一声,状似懵然惊醒般看着被自己弄得这儿一块脏那儿一块污的浅蓝色法袍,贝齿咬了咬胭脂色的下唇瓣,忐忑又懊恼地觑了眼符璃,忙掐出净身咒为他洗去脏污,可怜兮兮道:“师傅,小锦不是有意的,小锦……”
“无碍。”符璃不在意地打断她,指尖微动,前襟上的污渍瞬间不见了踪影,连带着锦凰也是变得清清爽爽,只是容貌依旧狼狈。
他碰了碰挂在腰间的紫玉葫芦,下一瞬手中已然多了件簇新的桃红色斗篷。指尖动了动,桃红色斗篷朝着锦凰当头落下,大小刚刚好,将她因为法袍破损而露在外面的大片瓷白肌肤遮得妥妥帖帖。
这一动作只在须臾之间,锦凰一时不妨倒是愣了愣,随即双手交互抓着两侧正要开口谢过,谁知低头往身上一看,却是愣住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变高了,身子骨拓宽了许多,抓着前襟的指骨也比先前修长纤细。这绝对不是十二岁该有的骨架子。
“这……师傅……?”锦凰怔怔地看着符璃,“小锦长高了?可是……这……?”
她确实是吓了一跳,但并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夸张。她在符璃面前的所有举动,不过是在扮演一个乖徒儿该有的单纯良善,获取他的信任和疼宠罢了。
不过,乍一看到自身变化的时候,她确实小小惊了一下。她原本以为最多不过过了数日的功夫,却没想到已是经年。不过,修真界便是如此,尤其是入定或是闭关晋级,神识沉寂之后以为不过是过了一日的时间,却不知外界时光飞逝,再踏入世或许已经是百年之后。
“自你那日在密林之境中突然消失,至今已是六年过去。”符璃将她一缕贴在脸庞上的发丝捻去,向她解释道,语气中隐含喟叹。
这六年来,不仅是刑法总堂,他还动用了在峊州大陆的所有暗线和人脉,几乎可能的地方都寻遍了。一次次启动现世镜,又一次次失望而归,但他终究不相信自己的徒儿就这般无声无息地陨落了。还好,小锦不仅平安无虞,还得了这般喜人的机缘。
不愧是他符璃的弟子。
符璃一时间与有荣焉,但还是心有余悸地嘱咐她道:“以后,若是再遇上什么危险,切记第一时间发讯给为师,切勿逞能,知道了吗?”
“是,徒儿知道了!以后再不会让师傅为徒儿担心了!”锦凰纤白的手指攀上他的袖袍,一双璨亮星眸濡沫地看着他,嘴角的笑意温暖又乖巧。
符璃心念一动,忍不住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嘴角微翘点点头,轻“嗯”了声。转而问道,“小锦,你可知自己为何出现在此地?”说罢,视线落在被渡厄阵结界笼罩地密密实实的七星峰,眉峰间蹙出一道褶皱,眼底眸光变得凝重。
此地凶险万分。曾是沧阆派用来关押修真界魔徒及妖魔的牢狱,内里充斥着强悍恐怖的阴森鬼戾之气。经过千年前那场变故之后,更是成了整个沧阆山的极凶之地。整个沧阆山,除了他和掌门云衍,其他人没有那个修为和资格可以入内。
此处,也因此用了专门对付恶魂怨灵的渡厄阵将邪物尽数封印在内,以免它们出来伤及派内弟子。此地,也成了沧阆派封闭了千年的禁地。
所以,他几乎将沧阆山每寸土地都翻遍了,却从未想过她其实人在七星峰。也难怪连现世镜都无法显现出她的所在。
只是,小锦却为何在此地现身,不仅未被邪物所伤,反倒从筑基初期一跃晋级至筑基后期?
先前,若不是他发现此地有灵气波动的动静,以为有弟子误闯了,不然至今都不会发现她的踪迹。
“回师傅,小锦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小锦那日在密林之境中被气浪击中,之后就一直昏迷。就在方才才感觉体内灵气暴涨,就沉寂下神识静心晋级。小锦也是将将才醒过来。”锦凰珍珠似的黑眸澄澈清明,折射出无辜而懵懂的光。
然而,她心底想的却是,竟已过了六年!不知外面又是怎样一番景象?香昀他们这六年来过得好吗?
符璃一向信任她,对她所说的话从未疑心过,当下即信了她的话。
心道,天地循环自有规律。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和缘法,所追求的大道也是各不相同。或许,小锦会出现在这七星峰便是她的缘法,她所追求的大道。
他虽说是她的师尊,但也只是将她引入修真之路上的引路人罢了。她能否寻得自我的大道,终究还要靠她自己的努力和际遇。他根本不能强制她与自己修相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