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九上了马车,便直接将身上的锦袍褪下重新给云瑾寒披上。
“明知道今日风大,你还出来,怎么今日公务不繁忙了?”
云瑾寒听到女子故意拿话堵他,薄唇微抿。
苏卿九见他又沉默,只当他是不想开口,也没有继续再搭话惹他心烦。
云瑾寒见着身子倚在窗边,用手托着下颚,眼睛一直在望着马车外的女子,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当马车停下,苏卿九拂了拂衣袖,便准备掀开帘子直接下车,却被云瑾寒唤住。
“风大,苏小姐还是披上一件披风吧。”
苏卿九看着云瑾寒手里递过来的墨色披风,不禁勾唇,“若是我披着这件披风出去,怕是会惹人误会吧?”
云瑾寒闻言,眉头滑过一丝犹豫,苏卿九眼神里顿时滑过一丝失落与嘲讽,幽声叹气,
“卿九的身子还没有那么虚弱,这件披风也就免了吧。”
话音方落,苏卿九便已然掀开帘子,纵身跃下了马车。
清朗的声音蓦然响起,“人已经送到了,那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天色也不早了,卿九就不多叨扰了,先行告辞。”
初南见着头一回这么干净利落离开的女子,倒是有些微微惊讶。
“苏小姐,等等!”
苏卿九脚步一顿,那件黑色披风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不明所以的望着眼前丰神俊朗的男子。
“换季了容易受寒,苏小姐还是多注意些身子吧。”
苏卿九见着将关心她的借口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的男子,不由得笑了,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冲着男子笑着道谢,
“多谢云公子关心了。”
只是苏卿九前脚刚准备离开,却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争执之声。
“这是怎么回事?”
云瑾寒也是一脸的疑惑,倒也没有多做停留,直接进了丞相府。
苏卿九见着情况不对劲,也跟了进去。
“云承煊,你一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拦着我们,是谁给你的胆子啊?”
苏卿九听着那有些粗俗的话语,不禁蹙了蹙眉,到底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在丞相府里,骂丞相的儿子为小兔崽子?
云承煊那小子也不甘示弱,硬气的回怼,“丞相府,闲人不得乱闯!而且你说我是小兔崽子,那我爹爹是什么,辱骂朝廷重臣那可是要下狱的!”
苏卿九不由得轻笑出声,这小子脑瓜子还挺机灵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来人啊,将这目无尊长的小兔崽子给本夫人拉下去家法伺候!”
苏卿九听到那女人自称夫人,不禁有些怀疑,难不成是云家的长辈不成?
待苏卿九与云瑾寒迈进院子一瞧,呵,一帮子人围在那,还有一个面熟的很,齐若涵。
“二伯母。”
那女子见着突然回到丞相府的云瑾寒,顿时脸色有些异样,急忙用眼神示意那些人退下,随后冲着云瑾寒笑道,
“瑾寒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不是说病了吗?怎么不好好的在府里待着,还出去办公呢?小心你的身体,可不能再劳累过度了。”
苏卿九听着那女子一上来就是一阵嘘寒问暖,直接不给云瑾寒质问方才事情的缝隙。
“多谢二伯母挂怀。”
听着云瑾寒对那人的尊称,苏卿九这才知道来人的身份。不过她的身边还有一位端庄娴静的女子,气质上倒是要比眼前的女子多了分沉静,一直默默的看着,不置一词。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然是要多关心关心你们。”
一旁的齐若涵则是一双水眸满是深情的盯着云瑾寒,见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与别的女子一同回来,顿时眼冒寒光。
“瑾寒,你身体可还好?”
云瑾寒却是一如既往的客气,“多谢公主挂心,瑾寒的身体已无大碍了。”
齐若涵还想要说些什么,可云瑾寒的心思已然不在她这里了。
云承煊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直盯着云瑾寒,那嘴撅的都可以挂上一个茶壶了,让人一瞧便知道是受了委屈。
苏卿九站在一旁,自是能察觉到云瑾寒身上散发的冷意,不过也是,论谁见到自家儿子被人欺凌到家里来,也会气愤的吧。
赵英娘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一瞧着云瑾寒神色不对,急忙转移了话题,想要分散云瑾寒的注意力。
见着与云瑾寒一同回来,身上还披着云瑾寒披风的苏卿九,一脸子疑惑。
“这位是?”
苏卿九见女子问起自己的身份,便直接先行礼,“苏府苏卿九,见过云二夫人。”
赵英娘一听,顿时震惊,“苏卿九!就是那个被三王爷退了婚吵着闹着要自尽的?”
此话一出,就连那些下人的脸上也多少带了些许嘲讽之意,也有了些议论之声。
苏卿九不知道眼前的人,是真的震惊还是故意摆她一道,神色之间倒是从容淡定的很,
“年少不更事,倒是让云二夫人见笑了。”
赵英娘听到苏卿九如此得体的话,倒是有些奇怪,不是说这苏卿九刁蛮任性的很吗?难道真是转了性子?
“本夫人倒是不晓得,苏小姐竟然与我们家瑾寒认识啊。”
苏卿九不傻,自是听出来这话语里的嘲讽与轻视,却也不动怒,“确实,卿九三生有幸才能与云公子这样的人相识。”
见着那赵英娘漠视的眼神,苏卿九眸光微沉,眼神不由得转向云承煊,朝着他摆了摆手,
“云小少爷,你这是怎么了?”
云承煊见着终于有一个人舍得搭理自己,管他是谁,直接扑进了苏卿九的怀里,让一众人看得震惊。
苏卿九见着哭得伤心的小人,心疼的揪起来。
轻柔的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小心翼翼的问着,“有你爹爹在这,没有人能欺负的了你,若是受了委屈,千万不要忍着。”
赵英娘听着苏卿九的话,顿时心慌,一脸讥讽的质问着苏卿九,
“苏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卿九见着有些性急的赵英娘,漠然勾唇,眼底却是没有一丝笑意,“云二夫人又何必多心呢?我不过是见不得小孩子哭,而且阿煊才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除非是真的受到了委屈,不然怎么好端端会哭得这般伤心?”
赵英娘听着苏卿九丢回来的话,眼珠子都要气得瞪出来了。
云瑾寒缓慢的蹲下身子,看着还在抽泣的小人,启唇问道,“阿煊,告诉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承煊猛吸了一下鼻子,随后指着赵英娘还有齐若涵一脸子的气愤,“我不过是奉了爹爹的命令,不让闲人进入丞相府,可她们就是不听,非要闯进来,还仗着人多要对阿煊一个小孩子动手!”
赵英娘听到云承煊的话,顿时气急了,怒指着云承煊吼道,“好你个云承煊!”
吓得小人紧紧的搂住苏卿九的脖子,身子一颤一颤的。
见云承煊如此,苏卿九倒是觉得这一次云承煊不是装的,而是真的害怕眼前的女人。
她记得云承煊说过,在云家多得是不喜欢他的人,而眼前这位赵英娘应该就是头一个不待见他的。
“虽然卿九不知道阿煊到底做了什么让云二夫人如此的生气,但阿煊他毕竟还是一个五岁大的幼童,但凡不杀人放火,只是言行上略微有缺失的话,云二夫人身为长辈训责几句就算了,何必动用家法如此的严厉?”
“苏小姐,这里是丞相府,你一介外人有什么资格对我们家的事评头论足!”
齐若涵在一旁看着与云二夫人僵持不下的苏卿九,眼神里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苏妹妹,这是云家的家务事,你我皆为外人,还是不要多言了。”
苏卿九冷冷的看了一眼假意劝着她实则是在讨好云二夫人的齐若涵,而怀里的小人却在听到这话后,猛然一颤,苏卿九顿时就要起身与那赵英娘翻脸。
却被身边的男子一把轻按住了肩膀,疑惑的转眸,却见着男子蓦然起身,朝着一脸气愤的云二夫人作揖致歉,
“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阿煊对您不敬,是瑾寒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导好。若是二伯母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瑾寒愿意代为领罚。”
赵英娘怎么敢对堂堂丞相动手,脸色顿时有些惨白,“瑾寒,这可使不得。”
“而且你这是在纵容他,这样是在害他啊!”
可云瑾寒却是毫不动容,“说到底这件事我这个做父亲也有责任,阿煊是听了我的话,才不肯将二伯母们放进丞相府,这才惹了你们不快。”
齐若涵倒是没有想到云瑾寒竟然如此看重云承煊这个继子,根本容不得外人说半句不好。
赵英娘听到云瑾寒如此说,即便再怎么生气,也不敢真的再动手,只好讪讪了结。
“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怎么好跟一个孩子计较,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倒是让瑾寒你当真了。”
听着赵英娘自己找着台阶下,苏卿九心里不禁冷哼了一声。
朝着怀里的小人安慰道,“没事了,有你爹爹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齐若涵见着与苏卿九如此亲近的云承煊,不由得眼红,她倒是没有想到苏卿九竟然还真有蛊惑人心的本事,竟然连云承煊那个极为难搞的小子都治的服服帖帖。
云二夫人见着满面笑容的苏卿九,眼神里滑过一丝阴狠,今日这笔账她定是要讨回来。
云瑾寒瞧了瞧天色,朝着赵英娘和齐若涵提醒道,“天色不早了,瑾寒还有公务要忙,就不送二伯母和公主离开了。”
齐若涵见着头一次对她下了逐客令的男子,心里可真是气坏了。
赵英娘见着齐若涵气冲冲的离开,急忙追了上去。
“公主殿下,您千万别生气啊。”
齐若涵哀怨的望了一眼连动都不动的男子,声音有些哽咽,“生气,我有什么资格,有什么立场生气?”
赵英娘听到齐若涵如此谦卑的语气,便知道她是真的对云瑾寒动情了,若是他们云家能与皇家攀上关系,那可是前途大好啊。
“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您是金枝玉叶,您若是没有资格那谁有资格?”
齐若涵一脸的哀思,惆怅叹气,“想来苏妹妹更得他欢心吧。”
随后又自嘲道,“也是,我嘴那么笨的一个人,即便满心倾慕,可到了他的面前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不像苏妹妹人美嘴甜,若是他真的喜欢她,那我会祝福他们的。”
齐若涵像是猛然回过神来,有些羞涩的冲着赵英娘掩饰,“刚才那些话,云二夫人就当没有听到吧。”
赵英娘听到齐若涵对云瑾寒的心思,不知道心里多么的开心,岂会放过如此大好的机会,甚是激动的握住齐若涵的手,
“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那苏卿九不过是一介商女,云泥之别。您也知道,我们家瑾寒是个实诚的孩子,自幼识礼,待人温和,不过是那苏卿九难缠了些,瑾寒不好当面拒绝而已,怎么可能会真的对一个商女动心呢?”
齐若涵被说得有些心动,“真的是这样吗?”
赵英娘顿时一个劲的鼓励她,“自然是真的!公主您与瑾寒这孩子一同长大,自是比一般人都要了解他的性格,也更为适合他。”
齐若涵被赵英娘说得有些害羞,“云二夫人,您这都说到哪里去了。”
见着娇羞不已的女子,赵英娘一脸深意的笑,拍着她的手道,“若是我们家瑾寒能娶了你,那可是天大的福气呢,我可等着喝公主与咱们家瑾寒的这杯喜酒呢。”
齐若涵的脸上一阵羞红,可被眼皮掩下的眼睛里满是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