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苏卿九心中劝服自己千百遍次,林渊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这鸢尾之毒一定是有解药的,可她心中难免失落,而且她更是怕回去一见到云瑾寒就很容易泄露情绪,所以就选了逃避。
躲在了酒楼里喝闷酒,借酒消愁是她唯一能够缓解心中消沉的办法。
酒楼里灯红酒绿,来往的客人,上菜忙活的小厮,谈笑风声,众人都是欢乐喜气的氛围,唯有苏卿九这边清冷的不成样子。
单手托着腮,望着楼底下欢声笑语的客人们,嘴角淡淡化开一抹苦涩的笑容。
“真是欢乐的很那。”
明明整个酒楼里都是热闹非凡的场景,可她这心里就是提不起半分的喜悦,空荡荡的十分难受。
霓凤一路从苏府寻过来,当她找到苏卿九时,她已经趴在桌子上喝得烂醉了。
“你真是让我好找!”
苏卿九却恍然未闻,神态迷离,醉眼惺忪,口中还时不时的喃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霓凤见着她胡言乱语的烂醉模样,心中原本带着怒气来,倒是一下子没有了脾气,径自坐在了她的对面,拿过她面前的酒,为自己的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好似要刺穿她的喉咙,眨巴眨巴了眼睛,隐约还有些眼泪要溢出来,霓凤随手便抹去了。
“这酒好辣啊,难怪就连你这个千杯不醉的人都能烂醉如泥。”
苏卿九早就喝得不省人事,无论霓凤这个时候怎么说她,她都没有半分回应。
霓凤见着她这副样子,眉头下意识的拧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要借酒消愁?”
霓凤在那问了半天,却不见她回应半分,倒是失了耐心,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迫使她从醉意中醒来。
苏卿九迷迷糊糊的抬眸,望着出现在她面前的霓凤,砸吧砸吧了一下嘴,想要抬头,却发现脑袋十分的沉重,害得她只得用手托着。
“霓凤,你怎么来了?”
见着她终于有点意识,霓凤这才有功夫问她,“到底怎么了?先前为了见国师一面,花尽了心思,今日国师不是已经去了南门府吗?你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竟然还跑到酒楼来喝酒?竟还喝得如此伶仃大醉?”
提到这事,苏卿九又被唤起了伤心事,随手又拿起一杯酒,径自饮尽,
“如今我算是知道了,见到了,倒不如没见到。”
听着她这稀里糊涂的话,弄得霓凤一头雾水。
苏卿九收拾好心里的难受,询问霓凤找她的原因。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好事,好端端的你为何要揽下霓云的婚宴!”
听到霓凤的质问声,苏卿九顿时察觉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懒懒的起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坐下。
“吵吵什么!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想要对霓云的婚宴动手脚吗!”
霓凤:“我!”
苏卿九一把堵上她的嘴,“我都说了,你们皇权的斗争我管不着,更是不想管。我既然连你都不帮,又岂会帮那霓云?”
霓凤顿时拧起眉头,“说得好听,到头来你不还是揽下了操持霓云婚宴的职责!”
苏卿九听着霓凤胡搅蛮缠的话,甚是无力的求饶,“姐姐,你讲讲理好不好,这是我自愿的吗?你用脚指头都能想到是你那好母皇逼着我揽下的!”
霓凤听到这话,顿时拍着桌子,“我就知道是她!”
“她料定了我会对霓云的婚宴下手,所以就拿你当挡箭牌,以为这样就能挟制我?”
苏卿九听着她这番解释,倒是连连点头,但脑海里猛然滑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不禁凝神望着霓凤。
“难道你还真的打算对霓云跟西门珺妏婚宴下手?”
霓凤被苏卿九这番质问,倒是躲开了视线,见她如此神色,苏卿九便越发的笃定心中的猜测。
“霓凤,霓云与西门珺妏的婚事已然成了定局,你又何必非要破坏他们的婚礼?虽说如今是皇权斗争,但我看得出来,这些都不是霓云本身想要跟你争的,一切的源头是你的母皇,你何必处处针对霓云呢?”
霓凤听着苏卿九维护霓云,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目光索瑟的凝视着苏卿九,“怎么?如今连你都要被他那副故作柔弱的外表给欺骗吗?”
“我不是在同情霓云,是在帮你!”
霓凤却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不必了,你只要保持中立,谁都不帮,已然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苏卿九听着女子话中带着警示,心中顿时升起不祥之感。
“如今你既已知道是我操持霓云的喜宴,还打算破坏吗?”
霓凤冷冷勾唇,“谁都不能挡我的路。”
说罢,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苏卿九望着她如此坚定的神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样子,她这次是要被霓霄当枪子使了。
两人就那么你一杯我一杯的灌着酒,到了酒楼打烊才离开了酒楼。
苏卿九将颤颤巍巍,脚下虚浮的霓凤扔给她的护卫,转身便摇晃着身子,准备独自离开。
她身形摇晃,走在大街上晃悠了半天都没走出几米远。
“砰!”
苏卿九不知道撞上了个什么玩意,被撞的路人对着苏卿九破口大骂,“走路不长眼睛的吗?不知道有人吗?竟然还撞上来,这么大路你不走,瞎啊!”
苏卿九被撞倒在地,还听到有人骂她,顿时来火,“你什么玩意儿!”
就在她手刚伸出去那一刻,就被一个人扶住了胳膊,她顺着对方的力气,从冰凉的地上爬了起来。
“她喝多了,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计较了。”
苏卿九听着温婉的声音,心中的怒火倒是消散了不少。
转眸望着扶着她往前走的女子,“百里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百里荣望着一身酒气,撞了人都知道的苏卿九,竟然还能认出她来,倒是露出了一丝笑容。
“苏小姐,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苏卿九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就全部倚在了她的身上,“想喝就喝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从她的语气里,百里荣听出了她的心情不好,望着她额间散乱的碎发,下意识的抬手为她整理好。
“我送你回去吧。”
哪成想苏卿九顿时直起了身子,一个劲的摇着头,“不,我不想回去!”
见着她难受的样子,百里荣倒是没有将她送回去,倒是将她带回了百里府,但为了不让苏府的人担心,还是让人递话过去。
第二日苏卿九醒来时,头疼的厉害,抱着头看着陌生的环境,扑腾一下就爬了起来。
她这是在什么地方?
“苏小姐,你终于醒了?”
望着走进来的百里荣,苏卿九这才记起来昨晚上的事。
见着她抱着头,百里荣不禁搁置下手里的粥碗,疾步走到她的床前,“苏小姐,你的头难道还疼吗?”
对上女子担忧的眼神,苏卿九这才收回了思绪,忙收回手,摇首回应,“没事了。”
“还要多谢你昨晚上的收留了。”
不然她怕是要在大街上睡上一晚了。
百里荣见着十分客气的女子,心中倒是有些小失落,端起手边的粥,走向她。
“你昨晚上刚喝了那么多酒,虽然我昨晚上给你喝了醒酒汤,但早上还是喝一点清淡的粥,这样胃才能好受些。”
苏卿九听着她的话,端过她手里的粥,倒是喝得干干净净。
她一晚上都在喝酒,根本没吃什么东西,能不饿吗?
“苏小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苏卿九见着百里荣试探的语气,倒是风淡云轻的笑了笑,“没什么事。”
可百里荣从她的笑容中看出了一丝牵强,还有那一丝苦涩,“听说,陛下要让苏小姐来操持云王殿下的婚宴?”
“你们这消息倒是灵通的很,霓霄不过是昨日才跟我提议的,你们就都知道了?”
百里荣见着女子故作无所谓的神情,一脸的担忧,“苏小姐,陛下她摆明了是想要用你来挟制凤王殿下,这说明在她心里已然不信任你了,一旦你操持了婚宴,照着凤王殿下那破罐子破摔的性格,怕是你会被当成靶子啊。”
苏卿九见着将所有人目的都分析的明明白白女子,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如今你倒是越发的长进了。不过你不必担心,不论是霓凤也好,霓霄也罢,她们都奈何不了我的。”
听着女子无比镇定的话,百里荣这担忧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苏卿九拍了拍她的肩膀,咧开嘴笑道,“自然!”
苏卿九用完早饭,洗漱完后就打算离开,走到门口,却被百里荣唤住,“苏小姐,日后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还想要喝酒时,记得多带一个人,别一个人晚上回来,不安全的。”
昨晚上若不是她遇见了,就不好了。
苏卿九听到女子提醒的话,负手转身朝着她摆手,“下次我叫上你!还有你我都那么熟了,就别再叫我什么苏小姐了,怪生分的!”
百里荣听到这话,心中满是欢喜,“那我日后就叫你苏姐姐吧!”
苏卿九听这个称呼,倒是十分的舒心,貌似还没有人这么唤过她。
“那我日后就叫你荣妹。”
百里荣目送着苏卿九从百里府的大门离开,念念不舍的收回目光,嘴角的笑意迟迟不散。
苏卿九刚踏入苏府,就见着坐在院子里等她的男子,见着他衣着单薄,苏卿九便吩咐初南为他将披风给披上。
“外头冷的很,别冻着了。”
云瑾寒望着神色淡漠的女子,一把握住她发凉的手,亦如他等了一夜,没有守到她回来时冰凉的心。
“你昨晚上去喝酒了?为什么?”
他知道苏卿九不是一个酗酒的人,每回她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去喝酒,可即便喝得再多,也不会像昨夜那般,彻夜不归。
她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所以才不肯回来。
苏卿九抽回自己的手,别过脸,敷衍道,“想喝酒就喝了,正好碰到霓凤,就多喝了几杯,你别想太多了。”
可云瑾寒一向细察入微,见她的目光躲闪,就知道她方才的话是真是假。
“阿卿,你昨天是不是见过林渊了?”
苏卿九见着云瑾寒蓦然提到了林渊,顿时升起了戒备之心,“见到了,可我没来得及跟他说话,昨日是他为南门府老爷子治病,在场的人太多了,我根本没找着与他单独说话的机会。”
他不过是询问了一句,她就解释了这么多,可见她心是慌乱的,而且他根本没有问她,她有没有与林渊说上话,她却此地无银三百两,可见她昨日躲出去喝酒,就是为了这件事。
想必林渊已经告诉她,鸢尾之毒无解了。
云瑾寒露出一抹笑容,“这一次你没有与他说上话,但日后还有机会的,别着急,就算着急,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容易伤身的。”
苏卿九见着云瑾寒不再追问下去,只当她这一关是蒙混过去了,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云瑾寒不过是为了安抚她,配合她演戏而已。
“下次我再看见他,一定会向他问清楚,鸢尾之毒的解药,这样你身上的毒就能解了。”
云瑾寒垂眸望着将失落情绪掩藏彻底,来哄骗安抚他的女子,清眸里满是心疼。
“阿卿说的,我自然都信。”
苏卿九听到这话,眼神里的情绪差点崩盘,下意识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身,眼尾无数颗泪水滑落,苏卿九急忙伸手抹去了。
“阿瑾,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有事。你一定要信我。”
云瑾寒听着女子一遍又一遍的话,清眸里满是心疼,削瘦的下巴抵着女子的额头,安详的阖上眸,“我信,阿卿说的,我自然要信。”
苏卿九因为宿醉,倒是一天都没有什么精神,关于霓云的婚宴,她也不过是第二日才着手打理的。
原本她是打算进宫询问霓霄的意见,哪成想霓霄直接让她去云王府,向霓云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