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百里府大半的掌权都握在了百里宏这个长子手上,会做事懂分寸能逢源,京都里尽是一片夸赞之声。
已然是盖过了先前百里荣的风头。
苏卿九望着眼前脸色镇定,不露分毫神色的女子,倒是问着将消息打听回来的五十,
“那百里晔如何了?”
“虽说有百里宏求情,但百里老爷还是没有将他放出来,这些天倒是待在百里府,没有任何的动静。”
苏卿九明显看到当五十在说到百里晔现状时,女子那颤动的睫毛,眼底那无法掩藏的担忧。
摆手先让五十下去,抬眸正视着她,“如今你的伤已然无碍,若是你觉得放心不下,大可以回去探望一番。”
百里荣闻言,顿时抬眸,眼神里有些震惊,随后想到苏卿九先前对她仁慈行为诸多不悦,急忙摆手,
“有大哥在,二哥应该不会有事的。”
苏卿九不禁在心底里冷笑,她怕是不知道,这百里晔有今日这番凄凉的下场,都是拜百里宏所赐。
只是她如今不会直言告诉百里荣关于百里宏的野心,还有他背地里做的那些事,这些必须由她自己亲自去发现。
鞭子不是打在自己的身上,她是不知道疼的,所以要让她改变她的性情,就必须让她自己承受一些。
“你不必为了讨好我,而违背自己的心意,况且,在我面前,你也未必能藏得住。”
不等百里荣开口辩解,苏卿九已然起身,朝着叮嘱,“身上的伤刚结痂,回去的路上小心些,若是受欺负了,也别忍着,我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百里荣不自觉的起身,眼神眷恋的望着转身离开庭院的女子,心头某一处仿佛被要暖化一般。
以前她总觉得冬日里的阳光是最温暖的,可终究不及女子这番真挚的关心与维护,将她的冰冷的心焐热,为她点亮未来的方向。
翌日,百里荣便在苏卿九的安排下,让北陌陪着她一道回了百里家。
当下人突然进来通报,百里荣回来时,倒是让百里宏惊讶了一番。
看着百里荣安然无恙的走了进来,百里宏不禁攥紧了拳头,面色依旧平和。
“荣儿见过大哥。”
百里宏却只是淡淡的朝着她点了点头,“身上的伤好了?”
百里荣听到百里宏对自己的关心,倒是有些喜出望外,“身上的伤已然无碍,多谢大哥的关心,这些日子,倒是让大哥跟父亲担心了。”
听着女子客套的话,百里宏倒是没什么兴趣,瞥了一眼她两手空空,不禁蹙眉道,
“此番你回来,还要走?”
百里荣抿了抿唇,垂首低声解释,“是。”
听到这话,百里宏不禁冷眸直射她,“你堂堂百里家的女儿,何须住到旁人的住宅,难道偌大的百里家还容不下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百里宏却是不听,“你与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关系!”
百里荣不禁震惊的抬眸,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男子?”
百里宏顿时眉头不耐烦的一皱,“苏九!”
“如今整个京都,就数他的风头最盛,你住在他那,是丝毫不顾及百里家的清誉。”
百里荣见着百里宏误会,急忙解释,“不是大哥您想的那样!”
“我与苏公子清清白白,他救过我,也帮我夺了琼羽榜榜首,我想报答她。”
百里宏显然是不信这番言辞,“你要报答那是你的事,但我不得不提醒你,若是因为你一个人,连累了百里家的清誉,可休怪我无情。”
听到百里宏撂下的狠话,百里荣没有反驳,只等俯身领命。
从百里宏的院子里出来,百里荣就朝着那个封存了她十几年噩梦的院子。
如今已是深秋,望着地下落下的一大片一大片枯叶,百里荣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这是多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一路走过来,整个院子里根本没有一个下人,百里荣心中越发的担忧,朝着百里晔房间走去的步伐也不禁加快。
百里荣在百里晔的房门口站定,望着紧阖的房门,她的心里不停的打鼓,最终还是叩响了门扉。
不知敲了多久,才从里面传来一声闷哼,倒是让百里荣一阵心惊。
继续敲着,却听到里面瓷器落地的声音,随应而起的便是男子的沙哑的怒吼声。
“别特么的来烦我!滚!都滚啊!”
话音方落,又听到一阵激烈的咳嗽,顿时激起了百里荣的不安。
可百里荣用了最大的力气,也推不开那门,幸而不等她开口,北陌就一脚帮她给踹开了。
百里荣急忙迈了进去却见着一地的碎片,往里走去,才发现浑身衣服皱褶在一块,脸上胡须拉渣,蓬头垢面的百里晔正瘫坐在地上。
百里荣望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是不敢相信,前些日子还风光无限的二哥,竟然沦落至此。
她一步步紧张的迈着步子,迟疑的唤道,“二哥?”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百里晔震惊的转眸,在见到百里荣触及到她眼神里的同情时,百里晔急忙撇过头,怒甩着袖子大吼,
“谁让你进来的!谁准你进来的!你给我滚!滚啊!”
百里荣听着他谩骂的声音,眼神里尽是不敢置信,曾经他是那么一个逍遥闲逸的公子,如今竟成了这般凶神恶煞。
“二哥,我是荣儿啊,我听说你被父亲惩治,放心不下,所以来......”
“呵呵......”
“放心不下?”
百里晔用平生最讥讽的眼神望着眼前一席银白色锦袍,高贵无比的女子,嘴边的笑容无比的诡异。
“得知我被父亲重责,你怕是放心不下,特意来看我的笑话,看我如今的下场吧!”
百里荣听着他满口的讥讽,神色微怔,显然没有预料到,再见到百里晔,他会如此的怨恨自己。
百里荣垂了垂眸,沉声恳切道,“二哥,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今日来都是担心你,怕你被父亲重责没有人照顾你,才来看你的。”
见着男子没有开口,百里荣不禁弯下了身子,手刚搭上他的胳膊,却被他粗鲁的推开。
一不小径自撞到了身后的桌椅,只见着百里荣闷哼一声,捂着腰间的伤口,额头上一阵冷汗。
北陌见状,顿时惊慌,“可是腰间的伤口裂开了?”
百里晔愣愣的望着瘫软在地上,捂住腰间,疼痛到不能开口的女子,一脸惶然。
“即便我方才用了力,可不过是被推了一下,至于这么装模作样!”
北陌听着男子没有半分自责,反而还言语讥讽的男子,顿时冷眸瞪着他。
“她腰间有剑伤,不过刚结痂,因为放心不下你,特意来看望你,可你呢!竟然如此粗鲁对她!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你这等没有风度气量小的男子!”
被北陌一阵言辞羞辱,百里晔顿时心中不悦,越发的冷言冷语。
“我不需要她来装好人!我沦落今日的地步,难道不都拜她所赐!”
北陌顿时气结,“明明是你的母亲虐待她十几年,竟然还想要置她于死地!你不明是非,一味的纵容,你有今日,全拜你那位好母亲所赐才是!不要什么都怪在百里小姐的头上!”
百里晔听着北陌言语中对他母亲的侮辱,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母亲不过是对她苛责了些,这么多年,我也护了她这些些年,可她却丝毫不念当日我的庇护之恩,向父亲告状!”
百里晔一双眼睛嗜血般的红,死死的盯着摊在地上,脸色惨白的女子。
“若非是你,母亲根本不会沦落被休,更不会一气之下沉河自尽!”
百里荣听到百里晔的话,忍着痛,惊问,“你说什么!夫人自尽了?”
这个消息她怎么不知道,当她转眸望向北陌时,北陌也是一脸的疑惑摇头。
百里晔见着百里荣如此神色,只觉得做作,“虽说母亲对你严苛,试过要你的命,可每次我都保下了你!但你却硬生生的将她逼上了绝路,百里荣你真是好狠的心!早知如此,当初......”
百里荣听着男子戛然而止的话,一脸的心惊,声音哽咽追问,“当初如何?”
对上女子那一双清明的亮眸,百里晔双目紧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怨恨无比的瞪着她,冷情道,
“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救下你!护了你这么多年!”
百里荣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般,竟是比腰间伤的疼痛越发的难捱。
悲怆的盯着百里晔,扶着身后的椅子艰难的起身,疼痛到难以呼吸,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
“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我会走到今日的局面。”
“这些年你对我的庇护之恩,我还是会还给你。”
百里晔却是冷哼一声,“大可不必!”
“虽说我母亲对你严苛,至少也养育了你十几年,你还给了她什么,我命小福薄,可担不起你的报恩!”
百里荣的脸色顿时一僵,呼吸越发的困难。
北陌靠的近,自然察觉到了,扶着她的胳膊,只觉得她的胳膊一直在抖,她这是在强撑!
“跟他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只会将那梁柔的死一个劲的扣到你的头上,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不会听。”
百里荣却是按住了北陌的手,强撑着一丝笑容,“他恨我,那是他的事,但他对我这么多年的庇护之恩,我必须要报答,这是我自己的事。”
更何况当日之事,若非她一气之下当着父亲跟凤王殿下的面揭发了梁柔的恶行,如今的百里晔根本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北陌见着她如此固执,倒是不再劝。
“二哥,即便你再恨我,也不该沉沦自己,这样消沉,也不是梁柔夫人愿意看到的。”
百里晔听到百里荣的话,顿时怒吼,“住嘴!你不配提我的母亲!”
百里荣顿时噤声,看样子她是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了。
原先她以为她这一生虽然悲惨,但起码还有一丝幸运,那便是百里晔的存在,即便她知道他对她好,也是有偏私的目的,但不曾想到,终有一日,他们竟会成为敌人。
看到他那锋利,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只觉得心冷的如冬月里的寒霜,冰冷刺骨。
北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冲着那百里晔就是一拳头上脸。
动作爽快流利,倒是打得百里晔错不及防。
“北陌姑娘!你别打了!”
见着百里荣还担心那个男子,北陌满脸的气愤,“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要担心他!你这么做根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