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卿九望着男子柔情且缱绻的清眸,心中的顾虑倒是减轻了不少。
“只是如今阿澜跟齐若锦闹到这个地步,怕是很难收场了。”
云承煊听着苏卿九的话,倒是一脸的不解,“澜姨不是已经决定和离了吗?”
苏卿九微微摇首,一脸愁绪,“怕是那齐若锦不肯就此罢手。”
“按照王爷的性情,定然不会轻易放手,这件事还得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这些做外人的,不过是旁观者清。”
苏卿九却不这么想,“我当然知道这件事非得等他们俩人都想通了,才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但如今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妙清,还不知道哪天哪日才能想明白呢!”
“更何况那齐若锦被妙清骗的团团转,就连我都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今日我实在是气不过了,只好对着那齐若锦动了手。”
云瑾寒听到苏卿九将齐若锦给打了,眉宇间露出一丝惊讶,“阿卿,你这也太冲动了。”
好歹那齐若锦也是皇室子弟,若是被朝中那些大臣们听到后,又要拿这件事来指摘她的行事作风问题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真的是被妙清跟齐若锦那个蠢货给气糊涂了,那个女人冤枉阿澜跟我给她下毒就算了,竟然还装可怜扮无辜,当着齐若锦的面,如此的矫揉造作,什么脏水都往我跟阿澜身上泼!”
“我苏卿九见过太多的对手,但唯独没有碰见过如此卑劣难搞的!”
云承煊见苏卿九气得眼眶都红了,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心中顿时恼火,敢对他未来的娘亲动手,这女的怕是活腻了吧。
“别气,为夫帮你讨回来!”
苏卿九听到云瑾寒这全然相反的态度,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你方才不是说,这件事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就好了吗?怎么现在又要去讨回来了?”
云瑾寒的清眸里透着寒光,“那女子竟然敢如此对你,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这五年她被他小心翼翼的护着,怎么能容忍别人给她气受。
苏卿九望着身上散发着寒意的男子,倒是有些担忧,“那妙清最会扮柔弱装无辜了,若是你动了她,齐若锦势必会与你闹翻了,你与他可是从小的情意,若是因为我毁了,那我可承担不了这罪名。”
云瑾寒听着女子担忧的话,冲着她安抚一笑,“放心,我自有分寸,断然不会让你为难。”
不过半个时辰过后,那齐若锦便找到了苏卿九的护国公主府上,拿着和离书就要找霍景澜。
“霍景澜到底在哪!”
苏卿九望着终于知道着急的男子,一脸的轻嘲,“锦王爷大忙人一个,一心照顾着那妙清小情人,怎么还有心思找自己的糟糠之妻呢?”
听着苏卿九满是嘲讽的话,齐若锦怒吼道,“苏卿九!本王现在没有功夫跟你起争执,快点告诉本王,霍景澜到底在什么地方!”
苏卿九却是一脸的冷意,“你以为你喉咙大,就能吓唬本宫了吗?你自己的王妃你自己照看不住,还有脸跑到本宫的府上来胡闹,齐若锦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齐若锦见着苏卿九迟迟不肯告诉他霍景澜的下落,顿时态度软了下来。
“求求你告诉我,澜儿她到底在哪啊!”
苏卿九见着他眼神里的乞求与无助,虽然有所动容,但依旧没有被说服。
“如今她已经退了一步,选择成全你们,跟你和离,你还要找她做什么?”
齐若锦听着苏卿九的话,一个劲的摇首,“这根本不是本王的想法,本王从未想过要与她和离啊!”
“是吗?”
苏卿九抬眸望着他,眼神里尽是嘲讽,“可你仔细想想你做的好事,哪一件不是在将她往外推!原本她以为这就是一场契约,可偏偏她对你动了心,当她定心与你携手白头的时候,偏偏你又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对未来美好的设想全部掐灭。齐若锦你何其残忍!”
齐若锦双目无神,脸色一片僵硬,他万万没有想到在霍景澜的心里,他竟然已是她定下的良人,他还以为......
“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我要去找她,我要将她找回来!”
苏卿九见着幡然醒悟的男子,无奈的摇首,“如今的阿澜,任何人都劝不动她了。哪怕是你也不行。”
见着面如死灰的男子,苏卿九心中一直有个询问,“你与那妙清究竟是何关系?”
齐若锦见苏卿九提到妙清,倒是神色迟疑,见他如此,苏卿九顿时气结,“难道你不知道,就是因为妙清的存在,阿澜才会对你心死的吗!”
“而且你还没有发现,自从这个妙清出现后,你跟阿澜之间出现了多少矛盾!”
被苏卿九如此一提醒,齐若锦心中也升起了疑虑,但他却不敢相信,“不会的,妙清她不过是个可怜之人而已。”
苏卿九冷哼一声,“若她真是个可怜之人,又岂会被齐若风选中,特意安排在你的身边!”
齐若锦闻言,顿时瞠目,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你说什么!”
苏卿九见着被蒙在鼓里的齐若锦,不由得叹气,“看样子,你还不知道,那妙清是齐若风的人。”
齐若锦听到苏卿九的话,脑海里顿时一阵轰鸣,下意识的后退,“她,她怎么会是三弟的人!”
苏卿九看着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的男子,耐心的跟他解释。
原来那齐若风自打他的母妃淑妃离世跟南宫家倒台后,便已然有了争夺储君之位的野心。
原本他是众星捧月的皇子,但随着最大靠山的倒台,他已然摔进了鼓里,而在他之前,齐若锦才是最受父皇宠爱的皇子,若非他自己无心朝政,那储君之位势必会落入他手。
但他还是怕齐正会将储君之位交在齐若锦的手上,便在他身边安插了妙清这个棋子。
原本妙清是齐若锦夫子的女儿,因为他违背了齐正的意愿,一心想要当个闲散的王爷,齐正龙颜大怒,惩治了他的夫子,
苏卿九端着补汤走进庭院,当她已然走近女子的身后时,已然不见她有半分回应。
“阿澜。”
听到苏卿九的唤声,霍景澜才方然回神,转身望着她,“你回来了。”
苏卿九见她眼眶微红,想必是刚哭过不久。
“再看什么,这么入神,我都在你身后了,凭你的耳力,你竟然未察觉到?”
霍景澜垂了垂眸,低声道,“闲来无事罢了。”
显然她不想将自己的苦楚全然拖出,只好岔开话题,
“对了,你进宫怎么去了这么久?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吗?”
苏卿九见霍景澜正好提到这事,顿时心中来火,“正如你所料,那齐若锦真的进宫去找圣上讨要和离书了。”
霍景澜闻言,微惊抬眸,“然后呢?”
苏卿九见她这神色,不禁试探问道,“阿澜,你真的决定与齐若锦一刀两断了吗?”
霍景澜听到苏卿九的话,顿时脸色微沉,“我若是再舔着脸上去,这不是在将我霍家的颜面,往地上踩吗?”
苏卿九听到霍景澜这话,摇首道,“我说的无关家族,无关圣命,只问你自己的想法,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舍得放弃你所爱之人?即便他如今回头,你也不肯再接受他吗?”
听到苏卿九的话,霍景澜不禁抬起眸,眼神里寒霜一片,
“凭什么我要接受他?他如此轻视我的感情,几次三番的为了别的女人误会我,伤害我,就这样,我还要舔着脸原谅他,接受他的道歉跟忏悔。哪怕他用余生弥补我这几年来的亏欠,也于事无补,事已成定局,我可以不要婚姻,不要男人,但唯独不能丢了骨气!”
苏卿九听着霍景澜霸气且坚定的话,心中倒是彻底放了石头。
“若是你真的这么想,倒也没错,有错的是他齐若锦,你跟他和离后,天底下好男儿多得是,到那时随便你挑选如何?”
霍景澜并未搭话,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她这辈子算是彻底对男子死了心,人的一生能有两回经历已然实属难得。
就是因为她放不下当年的误会,才一直与他斗了那么久,直到阿九的出现,凤勋玦对阿九动了心,她好多次看着他喝得宿醉,都想跟他说清楚她对他的喜欢,多少次她都想跟阿九公平竞争,也想学着阿九当初追着瑾寒那般,对他死缠烂打。
但她很清楚的明白,她不能,一旦她这么做了,霍家的颜面也不复存在,所以这也是她一直羡慕阿九的原因。
她不需要承担起家族的重任,有一个任由她胡闹,一心护着她的爹爹,可她不一样。
霍家无男丁,老爷子自打她小的时候,就严格对她,就是想要将她培养成国之栋梁,成为能够为国效忠,振兴家族的人。
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喜欢的人,但万万没有想到,偏偏碰上了齐若锦。
头一次对她温柔,不将她与旁的女子区别对待的男子,她也不清楚她到底何时动了心。
是洞房花烛,他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让她睡地上的时候,还是当她被朝臣夫人说三道四,嘲讽时,他不惜为她得罪朝臣的时候。
原本她都打算好了,若是他这一生都遇不到喜欢的人,那她就与他白首,他不喜欢她可以,只要她喜欢他就行了。
可这一切就在那妙清出现后,统统都变了。
他开始日日不着家,她派人去打听,才得知他在长音阁有一位知己佳人,夜夜陪着他。
原本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要他提出和离,她一定会乖乖的离开,不会纠缠他半分。
当阿九为她打抱不平的时候,她才得知,她是多么的软弱。
若是凭她以前的性子,怕是早就领着手底下的那群兵将们踏平了那长音阁,可她却是唯唯诺诺,假装不知,即便是盛京都传遍了,她也不敢多言一句。
当她得知齐若锦并不喜欢那妙清的时候,她承认,她心软了,所以她不再闹着和离。
可他们之间还没有过几天安生日子,就再次打破了祥和。
当她发现他日日出城时,便跟踪了他,却不成想他在城外还有一处庄园,这是她从不知道的,当她偷偷进去,看到他扶着妙清在院子里晃悠的时候,心中构建的美好幻境全都一时间崩塌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向眼前这般对她过,看到他眼神里的温柔,还有女子明媚刺目的笑容,霍景澜直接逃跑了。
她想过跳出去,质问两人,但她又不敢,若是齐若锦告诉她,他喜欢的人是妙清那又该如何,那她该怎么办?
所以她故作不知,直到阿九发现了齐若锦与妙清的事。
她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动手,还是为了一个故作可怜,博取同情的女人。
那时她才知道,她错的有多么的愚蠢,一直忍气吞声却换来如此的下场。
原以为他会追上来,但当她回身看到他一脸急色抱着妙清离开的样子时,心底里最后的期盼也化为乌有。
她想,这下她终于该死心了。
当凤勋玦压着他来向自己认错时,她的心是悸动的,当她听到他不同意和离时,她的心是困惑且期盼的。
她想,他之所以不肯和离,是不是在他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
可最终结果狠狠的打了她的脸。
他竟然相信是她给妙清下了毒,更是逼她交出解药,她不明白,为何他们相处了五年之久,她竟然连如此简单的骗局都看不穿,还是在他心里,她远不如那个妙清重要。
那夜,她从阿煊得了消息,才守在了院外,听到妙清与阿九的对话,她才知道,她一直渴求的真相,是多么的血淋淋跟残忍。
那一刻她才真正觉得她的心是死了,彻底的死了。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的骄傲践踏在泥泞里,这是自轻自贱的行为,即便她再怎么做,这个男人也不会喜欢她。
因为她从来都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苏卿九见着陷入沉思的女子,怕她又再回忆伤心事,赶忙唤道,
“阿澜,这是我特意让人给你熬得补汤,这些天你都瘦了,不能再不吃饭了。”
霍景澜望着那补汤,刚要拒绝,却听到白芙着急忙慌的声音。
“小姐,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白芙担忧的望了一眼霍景澜,倒是让霍景澜瞬间捕获,起身一把握住白芙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霍府的人来叫霍将军回去,说是霍老将军要找霍将军。”
苏卿九与霍景澜听到这话,不禁心神一怔,这老爷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要找霍景澜呢?
“可有说为了什么事?”
白芙抿了抿唇,一脸担忧,“好像是因为锦王爷带人去了霍府。”
“什么!”
苏卿九顿时起身,“那齐若锦竟然带人去了霍府。”
霍景澜的脸色也不比苏卿九好到哪去,如今霍府派人来寻,怕是老爷子已然知道,她跟齐若锦之间的事了。
苏卿九一脸恨极,“那齐若锦是不是脑子里有泡,竟然还真的敢去找你家老爷子,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若是老爷子知道霍景澜与齐若锦发生的事,定是会大发雷霆。
霍景澜倒是没有旁的办法,“是福是祸,终究躲不过,而且我也没有打算一直隐瞒。”
听到她这番话,苏卿九不禁愣住,“你是打算和盘托出?”
霍景澜微微颔首,“这样瞒着他老人家终究是不孝,而且我也瞒不住。”
苏卿九听到她如此说,倒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她不放心霍景澜一个人回去,还是陪着她一同回了霍府。
当她们刚走进霍府时,在院中就见到了赤裸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院中的齐若锦。
苏卿九倒是没有想到,齐若锦还真的敢这么做。
想他那般桀骜不驯的性格,竟然会舍得拉下脸面。
霍景澜却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径自越过了他的身边,直接走进了大堂。
齐若锦见着女子坚决的背影,倒是没有出声唤她,只是远远的盯着。
“父亲。”
霍景澜才刚行完礼,老爷子手边的一盏茶便摔在了她的脚边。
“孽障,你竟然还知道回来!”
苏卿九何曾见过老爷子如此大的气性,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霍景澜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膝盖直接跪在了那摔碎的茶杯上面,她一声不吭,磕头认错。
“孩儿不孝,让父亲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