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旭升一闻便变了脸色,怒声道:“赶紧扔了,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日后不想做母亲了么?”
周贞听了脸色更加难看,呆了半晌才看着柳旭升:“师叔说的是我的孩子没有了,是与这香味有关么?”
“这香料叫做梨漫香,珍贵少见,重要的是对女子的伤害极为致命,未孕女子闻之,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便会不孕,有孕妇人闻之,少则七日,多则半个月,就会小产。”柳旭升本是不忍心告诉周贞的,只是看她伤心自责如此,本着医者的本分,周贞刚刚失去了孩子,也有权利知道此事。
红缨哭道:“这衣裙和香囊是二夫让人送来的,小姐感动二夫人的心意,一直穿着用着。”
周贞听了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看着站在一边的张氏,含泪道:“二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非要害了我的孩子?”
张氏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无措,只能看着慕容淮解释道:“妾身怎么会,一来,周贞有孕在身,妾身并不知道,二来也不知晓这梨漫香会对女子产生这样大的伤害。”
“二夫人如何会不知道,小姐被大夫查出有喜的那一日,正巧是二夫人让人带信叫小姐和姑爷去过腊八节。”红缨见自家小姐的惨状,也忍不住哭起来。
不等二夫人再说什么,刚刚醒过来不久的周贞再次晕了过去。
“周贞!”
柳旭升把了把脉,松了口气:“没事,就是太激动了。”说着用银针在周贞的人中穴上扎了下。
周贞再次醒过来,眼神却比第一次醒来还要悲伤,偏头看着慕容宸,哽咽道:“我本想趁新年,趁着……,谁知道惊喜不成,落得一场惊吓。”说着哽咽的不成句子,留着泪,缓了缓:“我们的孩子死的冤枉!!!”
步清尘见周贞的情绪越来越不对,对众人说道:“有什么事情到外面去说,让周贞好好休息吧!”
柳旭升第一次表示同意。
“红缨,好好照顾你家小姐。”步清尘吩咐了句。
众人都出去了,房间里的香料,香薰都被人收拾走了,第二日周贞说是在这房间里,不自在,慕容宸把周贞抱回了,慕容家他们自己的房间,那外面的雪尚未融化,院子里的红梅一树一树,鲜红夺目,周贞只看了一眼,便想起失去孩子的那个晚上。
慕容宸又何尝不是,周贞怀着的未必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却是他唯一期待过的孩子,那天晚上,看着周贞倒在血泊中,多少次,生死关头都不曾感到害怕的慕容宸害怕了。
二夫人张氏已经被关了起来,事情闹得太厉害,慕容淮就算是想要保张氏,可到底也要给慕容宸和周贞一个交代,重要的是,给周府一个交代。
慕容淮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周景孝,质问他们慕容家的时候,态度强硬的让他隐约看见十几年前的那个他。
“你若信得过我,这件事情,我自然会给你们周家一个交代。”慕容淮这般说道。
周景孝坐在一边,看着慕容淮:“但愿这次你能说到做到。”
他不相信慕容淮这个人,十几年前如此,十几年后也一样如此。
周景孝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去看看周贞。”
管家赶紧带路,道了声:“周大人请。”
彼时,周贞刚刚喝完了苦的要命的中药,今日是春节,本来周贞应该与慕容宸去给长辈们拜年的,可眼下……外面是不断的竹炮声响。
中原就是奇怪,无论是有人出生还是有人去世,总喜欢燃放竹炮。
周贞可以想象那一道墙之隔的外面,该是怎样的欢天喜地,可周贞却把这声音听做了后者。
周贞把手中的药碗递给金玉,红缨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轻声对周贞说了句:“小姐,老爷来了。”
“爹爹?”
周贞抬眼看去,瞧见她老爹一身深灰色的衣衫,脚步极快的走来,这一点都不像是周贞印象中那个无论何时何地都沉稳镇定的周大人。
红缨连忙为周大人搬了一张椅子坐下。
周景孝看着周贞脸色憔悴的模样,心里疼的不行。
“贞儿,可要与爹爹回家住段时间?”这是周贞印象中她爹第一次用这样柔缓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金玉很有自知之明的退下去了。
对于她爹的提议,周贞不是不心动,只是……
“爹爹准备告诉我娘亲的事情了么?”
周景孝听了周贞的话,看着自己的女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若是执意要知道,为父就告诉你。”
“好,只是女儿要等一等。”
“等什么?”
“孩子是这样没的,慕容家至少也要给我一个交代!”这个时候周贞还对慕容家抱着信心,又或者说还对慕容宸抱有信心。
周景孝看着周贞轻声说道:“别抱太大期望。”
周景孝内心叹息道,这个女儿到底还是年轻啊。
周大人的话,周贞不是很明白,死去的孩子,是慕容宸的亲骨肉,虽然不知道男女,若能平安生下来是慕容家的长女长孙,慕容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周贞不信。
可是等了一天又一天,只听说张氏被慕容淮下令禁了足,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消息。
慕容宸还很忙的样子,只是偶尔才来看看周贞,每次都一身疲惫的样子,与周贞说不下两句话,又会匆匆离开,另周贞好不寒心。
倒是温锦只要慕容峥没事,就过来陪她。
外面的雪化了,从屋檐上滴落在地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周贞已经能下床,在房间里走动了。
很快,大半个月过去了。
依旧没有听说任何关于处置张氏的事情。
周贞养足了一个月的身子,那日在慕容府上的厅堂上。
慕容淮是这样对周贞说的。
“周贞,张氏害你失去孩子,为父已经处罚过她了。”
周贞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敢问父亲是如何处罚张氏的?”
“府上修了佛堂,罚她日日抄写经书,诵经念佛,从今以后不得大门一步,以赎她犯下的罪孽。”
周贞听着,扯了扯唇角没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