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刚才完颜宗敏是想用眼神来杀人的话,那么栾飞此时此刻就是想要用脸色来杀人。
当然,两者还是有本质的不同的。
而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完颜宗敏用眼神来杀人,栾飞丝毫没有半点买账的意思,压根就没放在眼里。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的用眼神杀人,自然注定是要灰溜溜的收场了。
相反,栾飞的用脸色来杀人,却有很好的效果。
完颜宗敏显然很买账。
毕竟,完颜宗敏之前可是也暗暗打听过栾飞,全方位多角度的搜集了许多事关栾飞的情报线索信息。
这种情况下,完颜宗敏自然对栾飞有了一个全面的认识了,对于栾飞的可怕之处,完颜宗敏更是颇有印象,甚至是十分的忌惮了。
如今,眼看栾飞用脸色来杀人,望着栾飞那布满怒容的脸庞,完颜宗敏顿时心里重重的打了个激灵,连带着浑身都轻微的颤抖起来,望着栾飞的眼神,也充满了畏惧之色。
只不过,一想到自己可是女真族的勇士,可是大金国的使者,如今自己的一举一动,可都是关系到大金的脸面的,因此是断断不能怂了的,要不然可就丢了族人的脸面了。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拼命的告诫自己,一定要淡定,估计要是可能的话,心里都没少念叨“我叫不紧张”之类的话了。
但是紧张这玩意,可不是随着你的主观心意来变幻的。
尤其是,当你的眼前,坐着一个实实在在十分可怕的对手的时候,那就更是紧张的吓人了,即便是拼命遏制,那也是遏制不住的。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调解了半天,这才勉强说出来一句话:“栾公子,你要是如此的话,可就太不讲道理了。”
栾飞听了这话,不由得暗暗好笑。女真人可是最不讲道理的了,什么时候,女真人竟然也讲起道理来了?
望着完颜宗敏那无奈苦逼的表情,栾飞倒也暗暗同情,不过同情归同情,真正的怜惜甚至出让利益,那就大可不必了。
栾飞望着完颜宗敏,暗暗好笑的问:“完颜先生这话,似乎有些不讲道理才是。我大宋历来乃是礼仪之邦,栾飞自幼聆听圣人教诲,一向都是视礼仪为生命,怎么就不讲道理了?”
完颜宗敏拼命震慑住心神,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徐徐的说:“栾公子,凡事都要讲究个诚信。诚信,乃是人生之本。小到个人为人处世,大到国与国的交往,无信则不立!”
栾飞听了这番文绉绉的话,不由得满脸诧异的看了看完颜宗敏。
这是什么节奏?
这厮本来是个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粗鄙之人,什么时候会说起这番文绉绉的话了?
而且还什么无信则不立?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到这些,栾飞仔细的看了看完颜宗敏,尤其是完颜宗敏那近乎涨红的脸庞,显然他说出这番话很是勉强,又想起他刚才说这番话时,那生硬的发音后,显然他并没有真正的吃透这句话的真谛。
如此,诸多因素夹杂在一起,统筹考虑的话,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很显然,完颜宗敏刚才说出的那番话,乃是他针对如今要与栾飞来兴师问罪这件事,而临时找汉人帮他写出来,然后他硬生生的背起来的。
毕竟,汉人虽然多,但是汉奸也一向不少,为了点蝇头小利,而当带路党的都遍地都是,更何况帮助番邦异族写一些话来诘难自己的母国呢?
想到这些,栾飞顿时油然而生出一种无尽的悲凉之感,自己辛苦一番就是为了天下的汉人能够过一个好日子,;偏偏还有一些人贪图蝇头小利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那种悲凉的心情,想想都叫人心碎啊。
完颜宗敏望着栾飞的悲凉的表情,不由得暗暗狂喜,他还以为是栾飞被自己这番逼格满满的话给弄怂了的呢,想到这些,完颜宗敏刚才的慌乱也瞬间消逝的一扫而空,换之而来的,则是信心满满的望着栾飞,似乎他已经看见了解决问题的曙光似的。
哪知,完颜宗敏正在暗暗狂喜的时候,却忽然看见栾飞的嘴角,浮现起了一丝微笑。
眼看着栾飞嘴角的那丝微笑,完颜宗敏顿时觉得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刚刚消逝而空的慌乱,顿时就重新找上门来,本来堆积在脸上的欣喜,也瞬间荡然无存,消失的干干净净。
直到此时此刻,完颜宗敏才算是真切的发现,原来自己虽然有徒手搏斗野兽的勇气,但是在这个年不过二十来岁的少年人面前,却什么都不是,人家只需要轻轻的一个表情,就能立刻把自己给吓住,让自己半点勇气都没有。
想到这些,完颜宗敏顿时就有一种万念俱灰而引发的绝望,双腿也是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要不是仅存的一点尊严,恐怕此时此刻,完颜宗敏已经彻底的瘫坐在地上了。
饶是如此,那完颜宗敏依然站立不稳。
为了保持他最后仅有的一点尊严,为了不让自己的双腿彻底的软下去,致使自己彻底瘫坐在地上,完颜宗敏接连后退好几步,好不容易到了桌子旁边,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
但他坐下的好快,这一屁股坐下去,险些没有坐稳,一屁股直接滑溜到地上去了。
好在,最后关键时刻,完颜宗敏的胳膊拼命的撑住了桌子,这才确保自己终于借力没有让身体彻底的跌落在地上。
但饶是如此,由于他那一胳膊的力道太大,加上身子太慌乱,这一下子把桌子上放着的茶盏什么的,全部都给哗啦啦给带动到了地上。
顿时,茶盏什么的碎了一地,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
只不过,如今由于完颜宗敏心里实在是太紧张了,因此对比这茶盏落地碎了一地这件事来说,完颜宗敏丝毫就没有关心了。
此时此刻,他最为关心的,乃是如何尽最大的努力稳定住自己的心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