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熙看完乔写来的信,默默叠好信纸扔进书桌抽屉里,高声嘱咐柠檬可以摆饭了,又说就搬个桌子摆在院子里葡萄架下,大家一起吃,既热闹又凉快。
柠檬和红茶小姐儿俩简直把金熙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当然是自家姑娘怎么说就怎么应下,根本不觉得姑娘说了和下人一起吃饭有什么不对。
红茶听姐姐说了姑娘吩咐,兴冲冲跑到丁妈跟前转述了姑娘的话,得了丁妈一个嗔笑的眼神儿,依旧憨厚的笑着,又手脚麻利的拿起了碗筷。
原来当初这姐儿俩才来到含香馆当差,金熙闻听两人的悲惨身世后大为气愤,连连安抚她们说、一定会寻机会给她们去她们叔伯处讨个公道。
柠檬和红茶并不想叫姑娘真那么做,毕竟京城离着东北可远可远了,再把姑娘累个好歹可不成,何况姑娘哪里应付得过她们虎狼一样的叔伯。
可有了这句话,她们姐儿俩便万般的知足,甚觉这次卖身卖对了、跟了个善良的主子——毕竟两人爹娘健在时,她们也算是小富之家的娇养姑娘,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卖身为奴?
尤其又听丁妈和陈妈讲过春分姐姐和另两个小丫头的事儿,柠檬心里很清楚跟着姑娘真是没亏吃,因此除了拉着妹子竭尽全力的伺候着,还把金熙的话当成圣旨来听。
饭菜摆上了桌,春分几人也正巧进了家门。招呼着一同围坐了,金熙吃了两口炒菜,深觉很是无味,便喊着柠檬盛来一碗绿豆汤喝着,勉强夹了几筷子凉拌黄瓜木耳。
丁妈低声问姑娘可是饭菜不合口味,金熙摇头:“估计是天气热的缘故,再加上白天有些累了,实在没食欲。”
“等吃了饭遛达遛达消消食,我赶紧给姑娘烧些热水泡个澡解解乏吧,之后就赶紧歇下。”红茶清脆的说道。
陈妈是个无儿无女的寡妇,不像丁妈是儿女双全的,只等干不动了就辞了主家回去养老。当初和丁妈领柠檬和红茶这姐儿俩回来时,她就藏了个小心眼儿,想着若是这两个孩子既能干又善良,不妨收了两个孩子做女儿,于是日常便对这两个孩子颇为提点照顾。听了红茶的话,陈妈笑夸我们红茶也懂事了,换来红茶一个腼腆的微笑。
金熙捧着绿豆汤直出神。唉,这是怎么了,按说乔和覃慕枫做出香水来,这是好事儿啊。毕竟乔在信里说得清楚,这往后,她精油的销路更广阔、销量更多了。
可是她为何高兴不起来呢。难道是因为做出来香水的不是她,不是蕴芳日化厂,她就很感到失落?不应该啊,她从发现空间的那一天起,就没幻想着自己能做出香水来,自己做不到的事儿被别人做到了,总不会羡慕嫉妒恨吧?
那是因为什么啊,是觉得两人偷偷弄了实验室做香水这么久,一直瞒着她,因此心底不大舒服?可这事儿跟她又有什么干系呢,做香水的精油都是从她这里进的货,又没便宜了别人。
或许就是因为乔那封信的结尾,那些意犹未尽的话语。似乎有埋怨,埋怨她枉负了覃慕枫的情意;似乎有撮合,明面上看是想要撮合更近一步的生意合作,实则……
算了吧,她才不管乔是怎么想的,那信里又到底是什么意思。香水这事儿若是乔一直瞒着她也就罢了,就连覃慕枫都从来不曾跟她透露半个字,还说什么情意?无疑是骗鬼的……
他这是根本就认为她不值得商量,怕还得心底暗念,她能出什么有用的主意?还有就是把她当成了竞争对手,认为她不可信,不可靠。现如今她倒是知道了,可她又能如何,人家的成果早出来了,她再起步也晚了八春。
乔倒是说,他们两人一早儿就商量过了,只想等成功那日给她个惊喜。无奈连续几天找不到人,报喜都没报得了新鲜热乎刚出笼的。哈,这事儿真好笑,这说法儿也真好笑。喜是乔和覃慕枫的喜,与她何关呢。
这是把她当成个养在深闺嘛事儿不懂的大小姐了——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会为结果而喜,艰难的过程一概都需要隐瞒得死死的,否则就会焦躁,就会不安,就会日日以泪洗面日日杞人忧天。
事实上,香水成功增加的精油订单能给她带来多少利润?一年赚五千块与赚六千块又有多大区别?又不是五千暴增到五万。做了这些许年的生意,又经历过含香芳疗馆的门可罗雀,她早就淡然了。
几口喝下手里碗中的绿豆汤,金熙仿佛又食欲大开了。大厨房新做的绿豆馅儿小包子很美味,整颗的豆子不绵不硬,既有咬劲儿又不费力,很像前世吃过的蜜豆儿,正合她的口味。
吃了一个才要伸手去拿第二个,一阵孩子的哭声传来,随即就瞧见小金予轩噔噔跑了进来,脸儿哭得像只小花猫。他的奶娘和丫头在身后追来,见金熙还没用罢晚饭,惶恐的低了头嗫喏着问好。
“这是怎么了啊,哭成这个样子,还一路跑来,就不怕摔着碰着的?”金熙也不顾的再吃了,急急喊着丫头们打盆水来给九少爷洗洗脸,自己起了身拉着金予轩随她一起坐下,掏出手帕来给他擦眼泪擤鼻涕。
“娘有了小妹妹,都不疼轩儿啦!”金予轩抽抽噎噎,如同找到了靠山一般,迫不及待就跟金熙诉起苦来。
金熙失笑。本还以为这孩子在院子里受了谁欺负,谁知竟是这么大一点小事儿。不过也情有可缘,当年她妈妈怀了小妹妹,她都多大了,不还是一样的吃醋。
“哎呦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快别哭了,当年娘有了你,姐姐也没像你一样哭过鼻子啊。”金熙大言不惭的哄着弟弟。可不是吗,她是吃过醋,可那是老早以前,是前世不懂事的时候啊。
金予轩眨了眨泪汪汪的大眼:“姐姐说的是真的?我不会走路的时候,娘整天抱着我,你一次都没哭过?”
金熙呵呵笑起来,又直对身边人使眼色:“你要是觉得姐姐骗你,你问问陈妈和丁妈,我哭过没有。咱们可说好了,若是你问出来姐姐从来没哭过,你也不能再为这事儿哭了。你个小老爷们儿,跟妹妹那小奶娃子抢娘……丢丢臊臊,姐姐会笑话你哦。”
金予轩含着泪点头,真的扭头去问丁妈和陈妈了。待得知姐姐是真没哭过,那胖乎乎的脸蛋儿上不由染了些羞红,又伸出小手抹了两把泪,乖乖被春分领着去洗脸了。
这时金予轩的奶娘怯怯上前来,低声跟金熙说了几句话,金熙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转瞬又变成了横眉立目。
怪不得呢!子珊跟着孙樱娘打医院回了家也有十来天了,金予轩不但不哭闹,还对小妹妹颇为心疼喜欢的模样,她还暗道奇怪了,今儿这孩子怎么说变脸就变脸,原来却是蔡美珍搞的鬼!
原来金予轩的奶娘说,九少爷吃了晚饭,她们几人就带着他出来消食。在外头小路上遇上了蔡姨太太,想躲也躲不开了。蔡姨太太半蹲下拉着金予轩说了几句话,其中就问道:“你娘生了小妹妹,都不管你了啊?就叫你跟着奶娘出来跑来跑去的,可怜的孩子……”
“之前九少爷本来还挺高兴,还蹦着跳着喊小丫头帮他捉马大头*。蔡姨太太走了后,九少爷就不高兴了,咬着嘴唇想事儿似的,还不小心把马大头捏死了,这就哭开了……”奶娘这么说。
“你们出来的时候,我爹回来了没?”金熙问金予轩的奶娘道。
得知金予轩在他自己房里吃晚饭吃到一半儿时,金文清就回来了,还专门到他房里夸了几句自己吃饭真是乖啊一类的话,金熙拉过洗干净泪水的弟弟,仔细看了看他微肿的眼皮,“走,姐姐才吃完饭,也要消化食儿呢,正好跟你一起走走,去看看爹爹和祖母都吃饭了没。”
见金予轩的奶娘和丫头都有些含糊,她便嘱咐道:“你们不用害怕,这事儿没你们一点错处。万一老太太和我爹问起来,我会替你们说话儿的。”
奶娘和丫头毕竟是要长期服侍小轩儿的,就算过几年他搬到外院儿去,现在这几个人都不跟着,他也离着十岁还有好几年呢。她可不想现在把奶娘和丫头们欺负狠了,令她们转头再去欺负轩儿。
况且今儿这事儿,着实不能赖这几个下人。就算她们把金予轩护得再好,总不能弄个罩子把他罩起来,不叫他接触外头这些事儿。万般呵护下长大的孩子,哪里还能成大事——金子音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金予轩的奶娘和丫头们慌忙给六姑娘道谢。她们倒是早早就知道这位姑娘是个爽利人儿,虽然有些厉害,可是对下人们还是很好的,当然是不犯错儿的前提下。
可刚才九少爷哭成那般狼狈,还不是因为她们之前看护不力?若能早早绕了路走,也不至于叫蔡姨太太迎头碰上、又说了几句惹哭少爷的话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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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大头:一种蜻蜓的俗称,个子和翅膀都很大,跟大部分蜻蜓不一样的是,它是一种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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