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你刚才……说什么？”顾老大很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娘骂老二是……是贱人生的野种？养不熟的白眼狼？那……那岂不是说，老二不是娘亲生的？

顾老二出生的时候，老大还不记事，加上这么多年，老两口的刻意隐瞒，真相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大都不在了。

要不是余氏自己说漏了嘴，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再知道。

“你又不是没听见，还问？”已经说出来了，余氏索性破罐子破摔。

“老二不是您生的，那他是谁生的？这村子里的人……这村子里的人，可都知道，老二是您的儿子啊！”

顾老大仍旧很震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瞧着他的模样，余氏愈发生气。

“村子里的人知道什么？如果不是我帮着你爹隐瞒，你爹的脸，早就被人踩在脚底下了，咱们一家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想到过去的种种，余氏的脸上，浮现出怨毒。

“这件事情，既然在你面前说破了，告诉你也无妨，但你不能再传，你妹妹还得嫁人呢。”

盯着顾老大，余氏叮嘱道，顾老大连忙点头，坐在了炕边上。

余氏似乎回想了一下过去，这才开口，讲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顾老大从未想过，一向不爱吭声的爹，竟然在年轻的时候，做过那般的事情。

虽说大户人家的男人们，三妻四妾的很正常，可这儿是村子里，谁都是一个媳妇，一群孩子。

除非媳妇没了，或者丈夫去了，不然就会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

管你好与不好的，休书这种东西，几乎是不会出现的。

“当时打了打了，闹也闹了，我不是没想过回娘家去，可回去了又能怎样？就算是他们家的错，也不能让我把你带走。”

“为了你，我只好咬牙忍下，但我也没让他们快活了，我让那个女人，再也见不到她的孩子，我要让她的孩子，在我手底下，一辈子受到磋磨。”

说到这儿，余氏咬牙切齿，这些年，顾老二在她手里，没得过一天的好。

从他懂事开始，家里的脏活累活，就都是他的，生了病，余氏最多给点香灰沫子，或者不知道哪里来的野草熬点水，给他灌进去。

许多次，她巴不得顾老二就这么死了，偏偏，他是个命大的，竟然活下来了。

哪怕是她养大的，这么多年，余氏对顾老二，仍旧是没有一丁点的感情。

给他娶媳妇，还是顾老二自己遇上的，为了不耽误老三的婚事，她才勉强帮着操办。

当然，金氏过门之后，跟顾老二一样，从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哪怕怀了孕，到生的前一刻，都还在忙活着。

瞧着顾老二不好，她心里就高兴，哪怕她嘴里骂着金氏，说她生不出儿子，心里面也是高兴的，她巴不得金氏生不出来。

这也是为何，她能狠下心来，卖掉顾老二跟金氏孩子的原因，因为那不是她的亲孙女，她当然一点都不心疼。

她想象着，若是那个女人泉下有知，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孙女，被她如此磋磨，会是多么的痛苦？

她不怕她来找自己，是她犯贱，勾引自己的男人，活该她的孩子，得不到一点好处！

“可是，娘，顾老二想要分家。”这些年，因为余氏对顾老二的轻视，他跟老三并不太把老二放在眼里。

如今听说，顾老二并非是娘亲生的，顾老大对他，就更没有感情了。

在他眼中，顾老二更多的，是家里的钱串子，因为他最能赚钱。

这些年，也是他源源不断的，往家里面送钱，让家里的日子不会太难过。

可他如今，想要从家里分出去……

“分家？哪有那么容易？”余氏冷笑一声，她就不信，自己不同意，那顾老二能分出去！

余氏如此说，顾老大安心一些，只要老二不分出去，他就得继续的，往家里面送钱。

“这件事，咱们娘俩知道，也就行了，别让老三知道，更别让你媳妇知道。”

杨氏是个嘴大的，万一真说出去了，被老头子知道，家里肯定要不得安宁。

得到叮嘱，顾老大连连点头，娘俩又说了几句话，顾老大这才离开屋子。

杨氏正在屋里缝补衣裳，瞧见男人回来，抬眼看了看，“怎么去了这么久？”

“老二那个犟种，说什么也不回来，我一直劝着，也没劝回来。”

想到娘亲的叮嘱，顾老大将事情藏在了心里。

“要我说，娘也是的，老二到底是家里最能赚钱的，偏偏在家里过得最不好，想要钱，就得会笼络人，这样下去，迟早老二得翻天去。”

将线头咬断，杨氏拿着衣裳，继续寻找破损的地方。

她身上也有伤，正疼着呢，可自己屋子里的活，不做也不行。

眼下，小姑正睡着，要不然她也没有空闲。

“行了，这些话别让娘听见，不然非得挨骂不可。”伸手往怀里一摸，顾老二给的钱，被他留下了一部分。

“收好吧，别让人知道了。”眼下，父母还在，等以后不在了，肯定是要分家的，手里面多一些钱，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杨氏连忙接过来，仔细数了数，将钱收了起来，“老二那儿得来的？”

虽然老大没说，可杨氏大概也猜得出来，等钱收好了，她继续缝补着衣裳。

“等娘好了，估计还得去金家闹，到时候，怕是你和老三都得跟着。”

之前吃了亏，依着婆婆的脾气，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到时候再说吧。”顾老大摆了摆手，赚钱的事情，他虽然惦记着，可要是那么去金家闹……怕是不妥当。

休书确实写了，也说了孩子以后跟顾家无关，闹哪去也没这个理。

眼下最关键的，还是要阻止老二分家，这才是正经。

这些话，顾老大没说，只在心里琢磨着，杨氏见他没搭茬，以为是累了，也不再开口，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直到，顾荷花的哭喊声再度传来，她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活计，向着小姑的屋子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