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肿胀的双眼,躺在床上的甯愿看着那天花板,没有丁点起身的意思。即便她现在已然没有一丝困意,可她仍旧希望自己可以再继续的睡下去。
甚至,最好永远不要醒来。那样,便也就不会再感到任何心痛。
殷锐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当自己醒来时,卧室之内满是伤感的寂寞,心中的那份酸涩苦痛,仍旧依稀可见。
明天会怎样?
这个问题若是在今天以前提出,她的内心定会充满了期盼,因为不管结局为何,她已然下定了决心将自己的将来交付于殷锐的手中。
可是现在,那份冀盼着的幸福前路,又在哪里?
殷锐带来的消息,对她来说,简直犹如致命的“噩耗”,瞬间便打落了她心底那株还未来得及绽放的希望花蕾。
现实如此残酷,还未梦醒,便已然落入了冰冷幽暗的绝望深渊。
而现在若是再来提及“未来”或者“明天”。唯一能够浮现于她脑中的,就仅有“无望”二字。
她是真的感到了失望,绝望。前所未有的心伤。
门被轻轻推开,白流苏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进来,看着这躺在床上,满面颓然失落,无精打采的甯愿,她暗暗叹出了一口气。
纵然心中满是不舍,满是欲对她出口的劝慰。可她知道,此时此刻,或许甯愿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理智清楚充满大道理的安慰。或许,她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在无人打扰的房间内,由自己来逐渐理清思绪,最终坚强的走出那片伤感的沼泽。
感情上的事,没人能够真正帮得上忙,唯有依靠自己。
轻轻将手中的杯子放在甯愿的床头柜上,白流苏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便要转身出去。
“芳芳。”突然此刻,甯愿充满沙哑的嗓音响起,满是一股黯然的意味。
“怎么了,甯愿?需要什么吗?你尽管说出来。”白流苏一见好友终于是主动开口说了话,便满心欢喜的蹲在床边,小心翼翼的如此问道。
“芳芳,到床上来,抱我一会儿,可以吗?就一会——”甯愿慢慢转过视线看向一旁的流苏,眼中隐约浮闪着一抹祈求的神绪。
见此情况,白流苏心里顿时一酸。
甯愿此刻的眼神,着实令她的内心,犹如破碎掉般的疼痛纠结。她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甯愿——就像是个被遗弃了的孩子,茫然无助,可怜透了。
“甯愿,觉得心里难过吗?没有关系的,真的没关系——你还有我啊,对不对?你还有芳芳的——”没有想得太多,白流苏马上依言起身躺上了床,连人带被的一并将甯愿搂进怀,脸颊贴上她的发间,一下下轻柔抚摸她的后背。
“为什么,芳芳,为什么想要实现一个愿望,是这么的难。从小到大,我都未曾祈求过什么,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每天不断祈祷上天能够如我所愿,实现我心中的梦想。可是为什么——芳芳,为什么老天始终不肯看看我这颗充满期盼的心,为什么它不能实现我的愿望——芳芳,我真的只想跟殷锐在一起,带着我们的孩子,跟在他的身边。除此之外,我别无所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始终无法等到那种幸福的来临——”
白流苏明显感受到了那股来自于肩膀处的湿热感觉。抱着这泪流满面的甯愿,她心如刀绞。可她却也真的不知究竟该说点什么才好。除了安静体贴的继续作一个倾听者以外,她想不出任何更好的办法来。
原本作为一个旁观者,在她看来甯愿与殷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真是再适合不过了。虽然上天注定他们无法像寻常男女那般安稳平顺的相爱生活在一起。可是她认为,或许那仅仅只是关系到彼此之间互相妥协退步与在某种程度上作出牺牲的问题。
——想要获得完美无缺的真爱,难道不该体贴的迁就一下对方吗?爱情本就是一个互相作用与相互磨合以达到完美状态的事物过程啊。
所以,她一直认为,只要殷锐与甯愿两人本身作好协调,那他们的美好未来就一定不会是虚妄的想象。
可是——
现在,面对他们所经历的那条充满荆棘坎坷的爱情之路,她已经不敢再作出那样的断定了。
此刻,白流苏微微侧下脸看着怀里的这个从来不会轻易展现出软弱一面,可现在却是显得脆弱不堪的好友,她再次无奈又心痛的暗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可怜的甯愿,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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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清没有,那到底是什么?”殷锐专注的看着一旁的洛印问道。
“锐爷,您猜测得没有错,这果然就是前一段时间兴起的那种‘反精纯’药物的化学状态图。”洛印沉声回答,双眼并没有离开殷锐的那张在听闻此言之后逐渐显得有些阴暗又疲惫的面孔。
“果然是那样吗?”殷锐深沉说道,声音里面明显带有着一抹失望的情绪,“果然——始终都是横本父女俩搞的鬼。”
“锐爷,既然现在这件事已经曝了光,那么您——下一步的打算是怎样的?”洛印想了想后这样问,然后又像进一步说明般的补充道,“我知道您是不会睁一眼闭一眼的任其发展下去的,可是,您也一定要清楚一件事——现在的‘夫人’,可是不比从前了——”
洛印此话的确“惊醒”了殷锐那颗逐渐覆上了愤怒的心,令他瞬间像是打了个激灵似的,才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横本雅子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说实话,他对此还真是没抱有任何一丁点的期待,他心里始终隐隐存在着一个观点——只有甯愿怀上的孩子,才是他想要的。
可是,那又能怎样?难道,仅凭此念头,他便可以抹煞掉“雅子肚中胎儿是他殷锐骨肉”的这个事实吗?显然那是完全不可能的。而虽然他不愿接受她为自己怀上的这个孩子,可是——他殷锐也不是丧心病狂,冷血无情的男人。他是不会狠下心来扼杀掉自己骨肉的。
而如此看来,那便也就成为了横本雅子的“赦免金牌”。
——如今,即便他不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情份上,也不能不顾及到那个孩子吧?
此刻,殷锐突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矛盾与困惑。
——他当初企图设计横本雅子怀孕的事情,现在归根结底的说来——究竟是谁最终得了“益处”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