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出头,日头半高。
国子监校园,露天综合体育场内。
从田径跑道往外一直到水泥铸就的梯形看台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加油声沸反盈天。
体育场中央,正在举行的是校内足球赛的决赛。分着蓝白和红白色运动服的两只队伍正斗得热火朝天。
前来观看比赛的多数是学生,尤以决赛双方院系的学生居多,营造出一种针锋相对的气氛。
当然,因为今天是开放日,来看比赛的校外人士也不少。
风雨多正是其中之一。
可是,如果让他自己选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来看什么足球的。足球在他眼里是一种十分无聊的运动,无论是追着球的场上人,还是看人追球跑的人,都是无聊的人。
也许,在他看来,世间大多数的体育活动都是无聊的。
但是,即便再不愿意,风雨多还是不得不出现在球场边。
因为,那个人要来。
此时,风雨多一手拿着一杯冰镇果汁,经历重重磨难,好不容易找到了场边的雷菌,他却不敢上前。只见她穿着黑底白圈的长裙,引颈掂脚,挥舞着双手,嘶吼着为场上的一队加油。
好一个豪放不羁的女子!
犹豫片刻,风雨多还是凑上前去,叫道:“蘑菇,你要的果汁!”
他的声音小了一些,被周边的‘噪声’掩盖,雷菌恍若未闻。
不得已,风雨多深吸一口气,准备提高音量再来一遍。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用其它方法叫人,比如说碰碰肩膀就行了,非要在这种场合用嘴巴这种低效方式。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你不想下一秒就躺到地上,最好还是不要和她有肢体接触为好!
风雨多再一次一字一顿的喊道:“蘑!菇!饮料!来!了!”
这一次,风雨多的方法奏效了。雷菌放下手臂,由动变静,转过身后以迅雷不及的速度从风雨多手上抢走一杯果汁,猛吸一口后埋怨说:“太慢了!你是从种树开始等着的吗?”
风雨多闻言,翻着白眼说:“您闲太慢,要不,下次您自己去?”
蘑菇眼睛一瞪,说:“你说什么?”
风雨多脸上立即堆满笑容,讨好的说:“没什么,我这是说那个摊子太慢了,以后保准没人去!”
然后伸手向球场一指,转移话题说:“快看,要进球了!”
果然,雷菌立即又将注意力移回了球场。
过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风雨多问道:“几比几了!”
雷菌回:“平分!”
风雨多又问:“哪边更强?哪边会赢?”
“你问这个干什么?”
“刚看到场边有人开盘,我去试试?”
“什么?居然有人敢做这个?”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快说说,谁会赢?”
“不知道!我对他们又不熟,我只知道,总有一个会赢的!”
“那你刚刚叫得那么起劲!”
“要你管,而且,我刚刚是在给两边加油!”
“我…”
风雨多无言以对。
…
还是在国子监校园,某栋建筑内的声乐教室内,几十个女生排成四排,在师范的指挥下进行最后阶段的排练。
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或许是被悦耳好听的歌声吸引来,或许是被唱歌的人所吸引,总之,有这么一群人聚集在那里。以男性居多的他们大部分趴在窗沿上,显然,比起欣赏歌曲,他们更想一睹唱歌之人的芳容。
在这些人当中,一头金发,身形高大的吉姆显得格外显眼。
一曲作罢,合唱团解散休息。声乐教室里立时如水入油锅,炸了开来。相熟的几人聚到一起,叽叽喳喳的分享着刚才的收获,在门外有人等着的则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出来相会,几个男生也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
不可避免的是,外面的男生中不全是鸳鸯的另一半,形单影只的他们羡慕的看着那些成双成对的人。如果不是时节不对,估计会有人忍不住叫出那句耳熟能详却不知道是出自于谁的名言——春天到了,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不过,他们会等在这儿,自然不是来当背景的,趁着休息的机会,他们大着胆子走进教室,向看中的对象发起了冲击。
和其他大大方方的情侣不同,和吉姆会合的刘香的脸皮却是薄了一些。受不了旁人指指的她牵上吉姆的大手向人少的地方走去。吉姆几乎是被她拖着走的,看着刘香左摇右摆的马尾,他的目光越发的温柔了。
“给,润润嗓子!”吉姆和刘香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师范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两人坐下后,吉姆把自己准备的一个保湿杯递给刘香,“按你说的,里面是胖大海!”
“谢谢!”刘香接过保温杯,打开盖子倒出小半杯,喝了之后笑道:“泡得还不错!”
听到女友的夸奖,粗犷的吉姆居然表现出腼腆的一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真的吗?那就好!看来按长元说的做还真不错!”
刘香闻言,知道吉姆是受人指,也就不怎么意外了。她知道,吉姆虽然来自英吉利,那个和天朝一样喜欢喝茶的国度,但自身却不擅长泡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
“回去后,你得好好谢谢人家!”
“这我知道!”吉姆露出一副你放心的表情,说:“所以我把我中的入场券送给他了!”
吉姆原想着刘香一定夸他会办事,然而收到的却是:“什么?为什么送这个呢?”
吉姆解释说:“这个…因为长元很想去看晚会,所以…”
刘香皱着眉说:“那也没必要送这个啊,这样你自己不是看不了了么?”
“哦!我明白了!”刘香突然尖叫一声,眼泪汪汪的看着吉姆说:“你是不是不想看我出场唱歌的样子!”
“不是!当然不是!”吉姆矢口否认说:“我只是觉得我已经在这儿听了这么多遍了,没有必要专门去现场听,再说,我对晚会的其它节目又不感兴趣…”
吉姆越说气势越低,看着刘香越来越低沉、几欲哭出来的样子,他试探着提议道:“要不…我再去要回来!”
刘香黑着脸,骂道:“别!哪有你这样的做法!”
“给了就给了,哪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那怎么办?”吉姆无耐的摊手说。
刘香正经的问:“你想不想听我唱歌?”
吉姆忙不迭的头。
“那没办法了!”刘香收起保温杯,往吉姆怀里一放后起身道:“我去给你再要一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