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晨，由姜新波驾驶的鲲鹏号飞船成功越过了太阳系边境。尔后，太阳系之外的画面在巨大的屏幕上呈现。大屏幕之下的城市中央广场，稀稀落落地站着一些人，抬头仰望。屏幕是如此地恢宏，画面是如此地壮美，以至于他们有了一种自己就是那艘飞船上的宇航员的错觉。

尹凡也在人群之中驻足，直到大屏幕上的深空星海有些模糊，信号因为太空的干扰而暂时紊乱起来，他才转身离去。大屏幕的另一方，有一片空地，空地上立着一座围棋石坛。他来到棋盘处时，这局对弈陷入死局。纵横经纬上的黑白两势，相互陷入大龙互噬的死局。对弈手筋的许符乙与岑思甲两人凝视着棋盘，谁都无法落子。

“这就是死劫了。”尹凡笑着说道，尔后话锋一转说道：“就算是你们神魔共同创造的计算机，也无法解开这局。”继而他引申开来：“就像是皇甫明与宇航员的那场决战，最后竟然能得出这样的结果。”

“没错。”岑思甲望着棋盘，头也不抬地说道：“谁能想到这样的结果？统计程序和重置程序竟然不相上下。大量的数据运算和权限请求，竟然让服务器宕机重启了。”

“可想而知……”尹凡回味说道：“从互相交锋到融合，服务器运算资源用尽，最后竟然变成了两人以凡胎来肉搏。真是惊世骇俗，荡气回肠。”

“如果按照理论来计算，其实两个关键程序是无法分出胜负的。”岑思甲用眼神呶了呶棋盘：“就像是这局面上的黑白两子。”

“所以，这也是皇甫明救世计划的一部分吧？”他说道，又看了看许符乙。

许符乙的手中捏着白子，悬在棋盘上空，面对着一众的眼位，却不知道从何落子。最后，她放弃了，将棋子放回到了棋笼中。她回答尹凡道：“的确，皇甫明的计划的确精妙无比。”

她顿了顿，思索片刻，便滔滔不绝地解释道：“事实上，这个问题很早就被魔族人发现了，为了防止关键进程冲突，魔族提早让皇甫明强制下线。但是之后，又不知怎么的，他说服了一部分人，再次回到系统中。这个方法让世界模拟存在的意义毁于一旦，但是却避免了伦理的冲突。”

“他说的是有道理的。”岑思甲笑道，“如果按照我们双方之前的计划，决定星舰航向的信仰选举，实际上是一场屠杀。”

“但是他成功了。”尹凡说道，“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因为剩下的8亿人没有死去，所以统计是无效的。但是你们航行的方向，以一种最能让双方满意的方式被确定。”旋即，他环视着四周，深呼吸一口，“这个世界得以保存，服务器继续运转，系统中虚拟的文明在重置之后，继续发展。”

“我们其实早该想到。”许符乙说道。

“所以你们接受吗？”尹凡反问道：“相比较行星级文明的数据模拟，宇宙级太空文明的模拟，所要的运算资源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要小看了我们战前的技术。”岑思甲回答道，“模拟的区域还大小不变，不过这个区域是移动的，以人类中的大多数为准。”她边说着，望向大屏幕的方向，说道：“探索者飞出太阳系之后，人类将会进行太空航行，我们可以再等他们几百年，直到他们中的大部分都飞出了太阳系。”

“同时，神魔之间也不再会为真实世界的航向而发生争执。”许符乙欣慰地说道，“让人类的航向来决定神魔舰队的航向。”

“完美的解决办法。”尹凡打了一个响指，意味深长地看着正在对弈的两人，“这个世界还能持续多久？”

“直到他们能接受，并打算穿过世界虚假的边境。”许符乙说道。

“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永恒。”岑思甲接过许符乙的话说道，“当神魔度过星际航海时代的，开始在宇宙中进行殖民时，或许会专门划分出一个星系，将服务器放在那边，一直到恒星终焉，服务器能量耗尽。换算成这个世界的时间，至少有几万万亿年。”她边说着，俏皮地一吐舌头，“这么长的时间，我不相信人类还参不透世界的真相和找到离开系统模拟的方法。”

“没错，这个种族集合了我们双方的优点。”许符乙解释道。

“好吧，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尹凡指着已经断开连接的大屏幕，“毁灭程序姜新波还是成为了宇航员，那么皇甫明呢？”

罕有的，作为曾经的仇敌，许符乙与岑思甲面面相觑，互相莞尔一笑。这个场景就像是神魔达成共识互相共存大势下的一个缩影。她们齐声说道，“他会很幸福，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还要幸福。”

尹凡不再说话，这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桩大厦，在那座对外驱魔服务公司的大本营，此时的皇甫明或许真提着公文包，焦急地等待着电梯。在他的胸前，整齐地别着一条心爱的人为他系上的领带。

全本完结 2017-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