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 最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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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

一直以来都只有我一个。

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离我远去了。

我想起了你们存在的时时刻刻,

可是这些都只剩下了记忆了。

没有你们,

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甫明一路清唱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着。那道虚无的黑幕就好似他的宠物,不声不吭地尾随着他,沿路将他所经过的地方扫灭。偶尔,他回头看向黑幕。混沌而漆黑的黑幕停滞在身后不远处,黑色的表面没有任何反光,他错以为那才是真实的自己。自己才是毁灭一切的元凶。

可是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他的脑海中闪回起过去看的那些影片与电视剧。那些悲情哀悯的剧情,被浓墨重彩地点缀出来。一些主角的经历像极了现在的他。他过去不曾察觉,现在才幡然想起。原来自己也拥有过一切,不过现在全都没有了。

陈弱赢却在消失前告诉他,皇甫明,你现在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处置权。

他根本不想拥有这样的权利。现在想来,和陈弱赢等人一同离开这个世界,反倒是最好的结果。就算是死又如何,这毫无痛觉的,飞快的死去,现在在他看来,胜过世间一切的幸福。

脑海中的描述消失了,继而是一副画面开始闪回。这幅正在悠悠颤动的画面,连同画面中的人与物事,随着画卷的卷起,逐渐地消失在他的想象中。宛若身后那道横梗开来的,向着前后左右无限远延伸的虚无黑幕。没有那一副画卷,比这更加逼近他所感受到的真实。

那副画卷中,他看到了无数影子,有陈弱赢、陆丽娜、岑思甲、黄素红、林朝妃、尹凡等等的朋友,也有像是许符乙、连沛楠、龙半仙、卫珂子等等过去的对手的。他们原本尽数堆叠在画像上,富有层次地前后高低林立。那原本是一副所有的,在他生命中出现过,并留下过一些的人的合影。然而,这幅合影却开始虚化。人们的影子逐渐变得模糊。他开始看不清他们的面容,继而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最后连他们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回忆着画像的人,却讽刺般地存在许久。

这一段路似乎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仿佛走过了一个世界。终焉,他来到了位面的门。这一道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被推开的木门,他却始终不敢推开它。似乎只要一推开这道门,自己的记忆也会如位面世界一样,关于那些人的吉光片羽,将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他站在门前,徘徊在位面与真实世界之间许久许久。一直到那虚无的黑幕都忍受不住。虚无上前一步,竟硬生生地把他撞向了门的另一侧。当他反应过来时,推门飞快地关闭了。旋即,他猛地拉开了门,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间恶臭冲天的厕所。

他又回到了出发的.asxs.。

顿时,皇甫明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般,瞬间瘫倒在地。可笑的是,当他再次回忆起那副画卷,眼前却总能浮现出这间厕所中不堪入目的污秽。

他觉得眼角很湿润,像是有什么液体止不住,非要从眼眶中流出来似地。

公共卫生间外,有许多人正在等着他。

他哭累了,眼泪流干了,内心麻木了,迈着行尸走肉般的步伐,带着浑身沾染的恶臭从厕所里走出来时。那些人便迎了上来。这时,皇甫明已经全然不在乎那些人的目的了。他心里念着想着的全是记忆画卷上的那些人,还有自己的一生。

他觉得,如果人生是部小说的话,那么自己就是最惨的那个主角。自己莫名其妙地丢了所有的同伴。回忆往昔,还有许多个相似的片段。由此想开来去,他想起了许多个这样的瞬间,从有人相伴到孤身一人。远的是父母的离婚,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却常常独自守着没有人的家,看着墙壁上的图钉,想起图钉下悬挂的那张父母的婚纱照,想起母亲的样子。又过了一些日子,他上了大学,总算有一些朋友同学了,几年的学业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同学们拍了毕业照,高抛起学士帽。之后,大家之间的来往就像是掉下来的学士帽,再也无人问津。更近的还有自己和林朝妃,又是一个人,看着自己家里的相册,林朝妃只存在于电子相片中,真实的她远在大洋彼岸。几年的婚姻生活就像是黄粱一梦。

现在,梦又要醒了。

那些陌生人有男有女,像是位面世界中跟着他亦步亦趋的虚无黑幕,也跟着他的步伐游荡起来。他走了几步,忽然定住了,回身朝着那些人说道,“你们是不是都轮回了?还认识我吗?我是皇甫明……对,那个没有用的皇甫明。”

“皇甫明,皇甫明……”诡异的是,人们开始此起彼伏地念起他的名字。所有的名字错落成像是交响乐一般的前奏,最后又汇成了一句话。

人群种,有个女人说道,“皇甫明,你还记得我吗?”

“我不记得了,我也不想记得了。”他一脸茫然,内心空白一片。现在,他了无七情六欲,对于眼下的场景,既不恐惧也不好奇了。

“但是我们还记得你。我们的一生因为你而存在。我们的人生也因为你而联结。”人们说道。

“你们真是一群怪胎。”他嘟囔到。

有人放声大笑起来,说道,“是啊,我们或许就是世人眼中的怪物。世间的人们,没有哪个像我们这样复杂。我们都是一个人,但是却又是无数人。”

“你们是谁和我无关。”皇甫明心灰意冷,冷冷地说道,“我的人生已经没意义了。”

“恰恰相反,你才是世界的关键。”还是那个女孩说道,“我是世界的管理员,也是在过去爱你的那个人。”

皇甫明说不出话来了。女孩继续说道,“是我把世界的权限的一半赋予你。我爱你,就像是爱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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