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名研究者出现了，他问姜新波：“你在太阳系尽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启。”姜新波简短地说道，“一种神明的启迪，让我从世界规律的谎言中解脱。进而感受到世界真相的样子。”

“世界真相？所谓的天启又是什么？”研究者问他，眼神中充斥着惊恐与疑惑。

“如果我说是毁灭，你会不会害怕？”

沉默持续了许久，第三名研究者终究像是想起了什么，就着自己的判断说道：“我相信你的说法，是不是存在着这种可能性。在很多宗教的神话传说中，世界终有毁灭的一天类似审判日和天启。据说在那一天，全世界的生命都会被神和魔鬼所杀死，但是所有人的灵魂都会进入一个类似审判殿堂的地方，被审判和定罪，最终前往天国或是地狱。”

“诚如神话所说。”

“但是我的判断是这样的，所谓的神或是恶魔都不过是等级更高的外星人。这些外星人观察地球上的文明发展。我推测，按照你的遭遇，他们可能就在太阳系小行星带停留，或许是一艘宇宙飞船或是前哨站之类的设施。这些外星造物是不可被人类观察到的。

继而，随着人类文明逐渐发展，能够有能力穿越太阳系，他们也相应地行动起来……”第三名研究者说到这里时，欲言又止。

“说的有道理，继续。”姜新波呶了呶眼神，示意说道。

第三名研究者看了他一样，深呼吸一番，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说道“于是他们拦截了身为探索先驱的你。拦截了你的飞船，改造了你的飞船，也许给你灌输过一些不存在的记忆。”

“说得好。”姜新波默默地故障说道，“是外星人改造了我，又给我灌输过一些不存在的记忆。这样，无论我怎么说，实际上都是虚假的记忆，对不对？”

他这么说着，第三名研究者反而有些拘谨起来。他摩挲着双手，不断嘟囔到，“这只是一段猜测，或许真实的过程比这更复杂。”

“至少你说对了一半，没错，我是被拦截了。”姜新波大大方方地承认道，“但我不是被神所拦截，而是被鲲鹏号拦截了。而灌输虚假记忆的，也不是神，相反他们就在这座研究室里。是他们……”

姜新波说到这里时，房间内响起了一阵令人不快的噪声。第三名研究者捂住了双耳，痛苦地看向姜新波的身后。高高在上的那面单透镜的背后，航天局的高层人员面色凝重。一个人在话筒前大声喊着，“询问终止了，你越过了权限，换下一名研究员。”

这阵噪声集聚某种让人瘫痪的能力。实际上，夹杂在噪声之内的，是用于将人类震晕的低频次声波。很快，全副武装的人冲了进来，将昏迷不醒的第三名研究者台了出去。姜新波却相安无事，神采奕奕地大声喊道，“我说过，就连世界规律的谎言对我都没有作用，何况你们的？十年前，你们就是这么欺骗着我，把我塞到精卫号的冬眠舱中。又在航行的过程中，通过暗示设备，不断地给我灌输不存在的记忆。

精卫号上根本只有我一个人。那些人都不过是鲲鹏号上的船员。什么先驱探索，什么穿破太阳系，都是你们精心编制的谎言！我不过是迷宫中的蚂蚁，被你们用来寻找失落的宇航员！”

那噪声还在响彻着，却不能让他沉默。

于是很快，第四名研究者来了。姜新波看到一个面色冷漠的人，无形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让人不免心生敬畏。然而那也只是对于普通人来说，他只是哑然失笑。

第四名研究者说道：“你说的没错，精卫号真正的任务并不是探索，而是探测。”他开始解释起来：“更早之前，我们派出了鲲鹏号，打算穿过太阳系，以亚光速在宇宙中航行。然而在到达太阳系边界之后，鲲鹏号的信号消失了，我们失去了对鲲鹏号的控制权。迫于经费压力，同时也是风险，我们不得不立项了‘精卫号’计划。真如你所知道的……”

“你们人类的政治斗争就不要多说了。”姜新波笑了，眼珠转动着，刻意让他看到眼白，“你信不信，我其实是能看穿你们的想法的。”

“我相信的。”那个人没有任何的诧异，似乎见怪不怪，“你的回归已经是一种奇迹了，你身上的未知恐怕可以列入地球上所有未知事项之最。”那人顿了顿，忽然真诚地看着他：“请你告诉我们真实的情况吧，你是否已经找到了鲲鹏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在你的身上又发生了什么？”

“初听去，你比之前的三位更理性。但也就是你这样的人，才最不能接受那样的真相。”姜新波说话时，忽然产生了一种剧烈的异变。这种近乎魔法般的变化，就连最冷静的第四研究者也不能接受了。寂静的房间中响起了物体掉落的声音，那是第四名研究者手中的钢笔掉落在地。但是很快，这只钢笔消失了。

“这就是你们迫切想要知道的真相。”姜新波说道，“我只是为了让你们有心理准备，才一直伪装成人类的样子，伪装成你们所熟知的物质。然而，这也毫无用处。你们以为能从我身上知道些什么。但是实际上，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们还要装成一副通晓万物的样子。这才是让神最想笑的地方。”

第四名研究已经愣地说不出话了，不是因为姜新波的话语，也不是因为姜新波之前诡异的历程经历。他只是纯粹地被姜新波的真实模样所震撼。这完全是一种不可能的状态。就算是从魔法解释，也不可能。

姜新波从固定支架上走了下来，穿过了第四名研究者，一直向前踱步着，直到与身前的单透镜只有一尺之隔。单透镜倒印出了他的样子，他忽然对着镜子深深地鞠躬，直起身子时，直直地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皇甫明，这不是你的梦境，这不过是我们之间的联结。”他说道，“你看得到我，我也看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