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 科学家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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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条件逼死科学研究。

徐慧梅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因为实验条件不支持,居里夫人不得不在淤泥中萃取,不带任何防护工具地与放射性元素近距离接触。最终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死于辐射所带来的副作用癌症之下。因为实验条件不支持,特斯拉引以为傲的交流电发现最终屈服于爱迪生强大势力之下,直到多年之后才被人重新发现其发现的重要价值。而那时,特斯拉已经死去多年。因为实验条件不支持,数学家苏步青在猪栏与陋室之中,用树叶与草纸进行演算,于忍饥挨饿之间证明射影微分几何学。

这些所谓的实验条件,便是金钱。

在图纸上证明时间旅行的原理不是什么难事,在计算机中模拟时间旅行的过程亦不是问题。关键就在于,从理论到实施之间的鸿沟,就好比从地球到半人马座那么远。实现时间旅行所需要的硬件设备和软件条件,徐慧梅曾经做过估算,将所有的一切换算成金钱。最终,她得出了一个天文数字。这个数字就好比沙漠中的砂砾个数,整个普林斯顿的科研财政预算不过是一手掌的砂砾那么少。

再加上她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金也无济于事。

说服投资方成为了一件比制造时间机器还要困难的事。将近4百亿的资金缺口,没有任何一家跨国巨头承担。在那些商人的眼中,时间机器研制成功的未来远不及这些金额本身投入所带来的巨大不安全感。当然,更让她沮丧的是,也没有任何一个组织或是团队,会将这么一个“简单的机器”与那笔巨额的款项等同起来。

这便是另外一个矛盾,为了说服投资人,徐慧梅曾经在招资文件中简化了时间机器的运行原理和结构,好让投资人那匮乏到连高中生都不如的物理知识储量能够理解之。她把时间机器的原理简化成——一个微型人工克尔黑洞生成器与环形地钛合金通道。通过把被传送物体送入克尔黑洞穿过奇点,从而达到穿越时间虫洞回到过去或是前往未来的过程。投资人便真的相信了。继而,投资方的智囊财团进行一番计算,发现建造这样的设备,需要的支持远远不是这个数字,便纷纷怒而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诺贝尔庞氏骗局缔造者”的称号。

真正的投资中,其实只有千分之一不到用于建造机器。而剩下的那部分——徐慧梅明白,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关键部分的原理,否则又会送她一个新的外号——“魔法科学家”。

关键部分必须存在,否则任何进入克尔黑洞事件视界的物体,不论材质如何构造如何,都会在内部黑洞时间的一瞬间,被近乎无穷大的潮汐引力撕成宇宙超弦。只有关键部分——利用“逆熵粒子”本身的“反希格斯波色子场”,消除被投射物体本身的引力——才能让其免于引力的影响,安全完整地通过人造克尔黑洞内的奇点。

而制备逆熵粒子的成本,比在大型强子对撞机中制造反物质粒子的成本还要高出千万倍。

命运的戏虐之处便在于,当你认为一定可以办到时,它用各种小概率的事件让你失败。当你认为一定不可能办到的时候,它又让一件更小概率的事件让你成功。最不可能的概率便在于克利夫兰的去而复返时所带回来的一百万个账户。

那一百万个账户来自各个国家,账户的主人身份各异,甚至还包括远在地球彼岸的某个非洲酋长的海外账户。徐慧梅有理由相信,克利夫兰在搜集这些账户的过程中动用了非法手段,比如利用普林斯顿科研中心的超计算机作为黑客工具,攻击账户所在银行的数据库。他的确也有这个权限和能力做到这些。更大胆地猜想,徐慧梅甚至觉得,克利夫兰是不是参与到了海外的恐怖活动中。

这些资金的来源,比黑洞本身还要黑暗。

讨论这些资金的往来邮件中,克利夫兰用“命运的必然”来形容这一件事。他在邮件中写道,以我对上帝的信仰保证,这些账户全都是清白的,不涉及任何的非法成分。不然联邦调查局和中情局早就先于你找到了我。徐慧梅,你正在从事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虽然我不同意你对于时间旅行影响的观点,但是我完全赞同你的理论和设想。

原子技术的发现,核弹与氢弹可以杀死成千上万个人,但是核裂变与核聚变能源却能造福数百倍于这些数量的人。同样,你的时间旅行技术,或许会在问世之后杀死比原子弹多得多的人的,但是另一方面,也将造福比这数量更多的人。想象一下这个技术的未来应用,想象一下,医生在瘟疫流行之前就知道了根源,军人在战争爆发之前就阻止了冲突,经济学家在萧条之前就调整了经济结构,艺术家回到过去将失传的文化重现人间,历史学家看到了真实的历史,警察找到了真相……它必然是新时代的火种。而你,作为盗火人,又何须要在乎产生火种本身的道德好坏?

如果你不愿意这么做,那么,请将这一伟大的重任交给我,让我行必要之恶,完成这一伟大的壮举。最后,我会书写上你的名字,只让后世知道这一伟大的发明的唯一创造者,只有你而已。

徐慧梅在邮件中回道,感谢您,我一直以来的支持者克利夫兰先生。但是我忧虑的并不是这些。我想明白了,抛开道德的判断,或许只是我们现在的时代还未准备好了。逆熵粒子的制造成本高昂,实际上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技术局限。我决定等待,等到这个粒子的造价趋于平民化,再来考虑建造机器的问题。

不,不能等了。在回复的邮件中,克利夫兰的语气焦躁,这就是命运的必然时刻,过早过晚都不可以!如果你还在考虑资金的来源问题,那我恐怕要不客气了。三天之后,不论你同意与否,我都将以你的名义开启时间机器的项目。抱歉,在伟大的发现面前,道德与法律的忧虑不过是过时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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