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部门的朱节，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皇甫明观察了有一段时间。

从为人上，诚如陈弱赢所说，是一个十分靠谱的人。倒不是从他的工作上看出来，皇甫明有发现无论如何，朱节总是第一个到Z公司。Z公司的上班时间是早上9点钟，朱节往往在8点钟左右就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乘着还未上班，先看一段时间的纸质书籍。不过这个猜想很快就被推翻了。

源于一次鬼使神差的早起，皇甫明起床看表时，时间才6点不到。就是在这一个早上，他莫名地想试试看，看看能不能打破朱节每天第一个到公司的记录。在莫名心态的趋势下，原本需要耗费他将近半个小时的梳洗整理时间，他硬生生地压缩了成了五分钟，就像是士兵临战前的准备一样迅疾。从家里出来到上车，他又用最快的速度到达公司。走上电梯之后，皇甫明看了看手机上时间，才6点30分不到。

排除那些在公司通宵加班的，今天我应该是第一个到公司的吧？电梯还在飞速窜向16楼的时间中，他心里想着。

到了Z公司门口，他却看到了办公间里闪出的灯光，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当他走进办公间时，赫然看到了朱节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看书的模样。

“哟，小皇啊。来的那么早？”朱节抬起头，赞许地看着他。

“你？每天都6点半到公司？”皇甫咂舌地问道。

“人老了，睡眠时间少了点。”朱节自谦地说道。

“那你家应该住在这附近的吧？”

“对，不太远，城东火车站这里。”

听时，皇甫明脑子里嗡地一下就炸开了。他一开始以为朱节是开玩笑，但是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看起来又好像是真的。但如果是真的话——Z公司在城西，从城东火车站到这里，就算排除交通拥挤，最快也要将近1个小时。也就是说，朱节每天的起床时间至少是凌晨5点左右。

天天5点起床？这也太拼了吧？皇甫明内心诧异无比。

这还没完，朱节在皇甫明心里的印象中从“太拼”转变成“诡异的可怕”是另一件事。皇甫明清楚地记得，那还是10月25日的一件事，在尹凡暂时离开的第16天。

那天，恰好是亚运会在这座城市召开开幕式的时间。来自外地的各色车辆像海一样地涌入。整个城市的交通就几乎瘫痪了，尤其是在举办亚运会的城东一块，所有道路都变成了一条条延伸了技好几公里的大型停车场。

结果一张照片，一张来自朱节微信朋友圈的照片，彻底击碎了皇甫明内心里，还残存的那一点点对于世界正常范畴的认知。

这张有些模糊的照片其实也很平常。不过是一张朱节站在近处，远处包括亚运会体育馆和各个运动员和观众涌入的照片。就在这一天，像这样内容和题材的自拍照，几乎每个去亚运会开幕式仪式现场的人，都会拍上那么一两张，然后放到朋友圈或是微博上，美其名曰是分享，实际上多少带点炫耀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放在朱节这里，无论是任何一个Z公司的员工，这种照片都不应该出现，或者说不可能出现。

皇甫明也找不到任何图片修改或是合成的痕迹。然而这张照片就放在这里，清清楚楚地告诉他，朱节的确办到了不可能办到的事。这个不可能完全就是指，违反了现实中的任何规则，不论是交通规则还是物理规则。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朱节和他一样，也是约莫5点半下班。5点半，不光是Z公司下班的时间，也是亚运会开始进场的时间，更是这张照片出现前5分钟的过去。

这下皇甫明完全懵了。5分钟，从这座城市的城西到城东，而且还是在交通史无前例糟糕地地方。5分钟，皇甫明所想到的前往途径也只有一条，直接在Z公司大厦楼顶，搭乘直升机前往……但是又怎么可能呢？

然而，那张照片下的一众评论，却又大出皇甫明意料之外。Z公司内部的员工，除他之外，几乎没有一个人对照片出现的时间产生疑惑，像是见怪不怪似地，反而纷纷称赞起朱节，说他有雅致有追求，还去看亚运会。

皇甫明突然有一种，Z公司所有人都疯了，只有他还是清醒着的错觉。

不过按照皇甫明的性格，他是那种如果有办法，绝对不会让心里疑惑存在的时间超过5秒钟。就算没有办法，创造办法也要解答谜题。

这个办法对于皇甫明来说，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他是不会尝试的。以前在前几家公司工作的过程中，因为某些原因，他也曾经尝试过。在那么做时，近乎犯罪时的刺激感和紧张感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假若那么做被发现的话，不说皇甫明的职业生涯会因此中断，甚至遭到牢狱之灾也是极有可能的。也因此，他这几年来少有地那么几次，每每那么做时，无一不是小心谨慎，并在事后抹去一切痕迹，就像是此类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地。

毕竟，侵入到公司内部的监控网络，调用全天候的监控录像，这已经可以称得上犯罪了。然而，相比较内心的好奇，对于“犯罪”时的罪恶感也抛之脑后了。

一边心里安慰着自己，“我只是看看而已，又不会泄露什么”，一边他略有些胆战心惊地，驾轻就熟地骇得了监控网络的权限，调出一幅幅监控视频，试图在其中将朱节于Z公司内的行踪拼接成一条完整的轨迹。

很快，他便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就说亚运会当天下午的监控录像吧，整个下午，朱节的行踪都十分正常。然而到了下班时，朱节却没有走出公司，相反，却径直走向了Z公司办公楼层的中间位置，那间用于储藏办公用具的储物间。

尔后，他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一开始，皇甫明还以为自己漏看了一些细节，小段小段地调节着监控视频的时间指针。然而，当他几乎是以每分钟为间隔，小幅度地跳跃观看了将近两小时，依然没有发现朱节出来的轨迹。

再往下看去，当视频上的时间到了夜晚23点30分——也就是Z公司第三条规定所划定的禁区时间时，他倒是看到了除朱节之外，公司里其他同事出来的影子。

那间储物间就像是车站的通道似地，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里，莫名其妙地有将近20来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皇甫明依稀辨认了他们的面庞和穿着，确信更早之前，他们根本就没有进入过储物间。

继而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皇甫明继续小幅度地跳跃观看，视频上的时间又往后拖动了7个小时，在第二天的早上6点半，朱节从储物间出来了，直接走向了自己工位。

皇甫明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又调出了其他的日子的监控视频。果不其然，在每个监控视频的6点到7点段，朱节的身影都会出现在储物间。

不光是朱节，还有其他人偶尔也会通过储物间出现在Z公司的。这其中也包括张总，陈弱赢，陆丽娜等人！他们打开储物间的那扇不透明的玻璃磨砂门，就好像乘着多拉A梦藏在抽屉中的时空机器，在Z公司中只进不出。

皇甫明不再看下去了。他顺手抹去自己访问监控网络的痕迹的同时，就好像是那些人也用同样的方式掩饰自己在现实中的行踪。他忽然萌生出了一种想法。

找个时间去试试那个储物间，搞明白它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