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如果不是因为生存的压力，天上与地下的种族之间恐怕永远也不会握手言和。上千年？上万年？数十万年？——种族之间的仇恨甚至已经镶嵌在彼此的DNA中。

然而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和平对于他们来说就好比在午时决斗之前，两名牛仔各自收起枪，等待着死斗倒计时的开始。

象征性的协议之后，技术开始被交换。两方的工程师与科学家们，就像他们背后的种族统治者那样，依然心怀鬼胎，窃以为能用自己一方技术的细枝末节，换来对方种族赖以为生的核心技术。

那些没有意义的技术，甚至包括两个种族内部的艺术和文化，就这样来回辗转地，在两方之间的流传。而真正能决定两个文明存亡的，来自他们共同祖先的上古技术，却还是牢牢地被神与魔握在手心中。

技术交换之潮水，表面的繁荣与和谐之下，却是潮水之下的暗流涌动。这期间，比工程师与科学家数量更多的，却是双方送到对方阵营的技术间谍大行其道。

战后100年，两方的工程师与科学家阵营中，来自彼方的间谍的比例达到了史无前例的50%。可是就算如此，关乎逃亡与生存的技术却还是残缺的。

两个种族的掌权者手中各自握着钥匙碎片的一块，只有拼合起来，才能开启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他们，却死死不肯将其拱手让出。

又一场千年的战争，似乎正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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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传说中这样描述这座酒吧。

需要在中元节的那一天，于子时三刻，找到位于中武区古代城墙的墙角。就着墙头日冕的指针，找到那块写有“墨”字的砖块。连续敲打砖块七七四十九次，同时不断默念一个口诀。口诀与敲打的频率要恰好合拍。做到这些之后，访问者就能看到，墙面凹陷进去，露出一个暗道。沿着暗道走到低，访问者又将看到两名古代士兵模样的石像。石像似乎具有魔力，当生人走近时，又会各自问访问者一个问题。访问者答对谜题之后，才能进入酒吧内间，与屋内国色天香的异族女人纵情声色，同时还将享用饮不尽的古代美酒。

当然，对于皇甫明来说，这一系玄乎吊诡的访问条件，不过是幻家幻术与墨家墨技的组合而已。

石像问他，“什么东西无法被毁灭？”

想也不想的，他直接用驱魔杖敲坏了石像。他用自己的行动回答石像——毁灭无法被毁灭！

旋即，他听到一阵轰鸣，整条走廊似乎盛怒了，被他的唐突气地颤抖不止。

他却不慌不忙，原地站立一阵，冷眼旁观着。

他面前的墙面被一分为二，如鼓点般震动的节奏音与变幻莫测的霓虹灯光倾泻而出。他走入房间，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也对眼前所见震惊地瞪目结舌。

在一排排的钢管桌面上，披着幻象的魔女正骚首舞姿地扭动不止。倾倒在魔女们的脚下，人们醉生梦死，眼神迷离。那些呛人的氤氲与酒气混合，萦绕在他们的周身，让他们看起来又好像是云中仙神般逍遥自在。在他们头顶，五光十色的采光扫过，让他们的面庞在狰狞与沉醉之间交错。

那些光芒就好像是他们法术，不断为他们披上人类的伪装，尔后又戏虐版地剥下。

他挤入群魔乱舞的人群，艰难地躲闪着来自各个方向挥来的，纵情声色的手臂。他似乎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越是往酒吧里面走着，魔族人身上的血腥芬芳就越是浓烈。短短的一段距离，不到20米，在皇甫明感觉中，却好像比地狱的林勃之层还要漫长。

就在皇甫明快要触及到墙边时，两把黑色的三棱刺迎面刺了上来。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光照在乌黑色的铁杆上，在皇甫明的眼中印出了一段丑陋的彩虹。他却被人群夹地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三棱刺来到自己的面前。

它们一左一右地钻入皇甫明的腋下，持着三棱刺的女保安看似弱不禁风，却单手持着三棱刺，将皇甫明硬生生地抬起，像是从鱼群中捞出他这条无力的咸鱼一般，将他从人群中夹了出来。

他被两个弱小的女人架在空中，就着昏暗模糊的灯光，他似乎读出了这两人脸上的表情，人类禁止入内。

“把他丢进来！”

墙壁背后，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被直直地丢向墙壁。虽然他明白，这堵墙也不过是一个幻想，不过全身还是在飞行的途中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死死地抱住头部。

喧嚣的声音与昏暗的灯光消失了。墙壁内的秘境，除了一台电视机正叨叨细语着，他什么也没听到。他的注意力也是被这台电视机所吸引的。隔着一道幻影之墙，房间的内外却截然不同。那边，是一群魔族人正伴着摇滚乐和脱衣女魔的舞动，兴奋地摇头晃脑，癫狂不止。这边，却是两个魔族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那屏幕上浮动着一副画面，在太空的深空中，一枚八角形的人造卫星孤独地飘行着。皇甫明认识这枚卫星，在二十多年前发射的一枚独一无二的卫星。自那之后，它的存在便成为了绝唱，再也没有结构和功能和它类似的同类的出现了。

“……检修组正在对‘墨子’号人造卫星上的量子矩阵进行排查……”新闻报道说道：“然而，就算是最乐观地估计，它也不可能再接受到鲲鹏号飞船的量子通讯信息。”

“量子纠缠通信出现了退相干！他妈的，鲲鹏号有去无回了！”那人骂道。

循着声音看去，皇甫明看到了她。自从许符乙事件之后，她便下落不明。然而，今天却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皇甫明面前，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吃惊。

蒋梦瑶的脑袋漂浮在福尔马林的罐子中。在脖子之下，除了一枚还在跳动着的钢铁心脏，她的下半身什么也没有剩下。开口大骂的也正是她，[A1]随着她的谩骂，无数气泡在玻璃管中涌动。

皇甫明似乎又有些明白了，把整个房间装扮地像是废弃的车间，这满地的黑色零件到底是做什么用的。被一些零件所压着，他又看到了几张结构复杂的蓝图。

她要在这房间中组装自己！

“我徒弟来了，我们可以来说正事了。”伴着那熟悉的声音，皇甫明看到了很久不见的岑思甲，悠悠然地从罐子的后面闪了出来。

“长话短说吧。”蒋梦瑶说道：“我们时间不多了。鲲鹏号就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皇甫明觉得她前言不接后语。

“是的，界限要被突破了，最关键时刻我们却被天族人领先了。”岑思甲侧过脸来，对着蒋梦瑶说道：“更可气的是，他们会说这就是天意。我去他的狗屁天意，明明就是暗箱操作！”

皇甫明越发听不懂了，呆滞地盯着岑思甲。

“但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蒋梦瑶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没想到这个关键性的钥匙一直都在我们这里。”

两人边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皇甫明有种不祥之兆，喉头滚动了一番，却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对于他来说，蒋梦瑶和岑思甲的话本身就是无数个疑问的集合。

“我们只能祈祷，鲲鹏号没有到达边缘。不然提前结束的胜算太小了。”蒋梦瑶说道：“搞笑的是，当年发射鲲鹏号，还是由墨家所发起的。”

“是我们错误地估计了趋势了呀！”

说罢，她们两人竟齐齐地看向皇甫明，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不寒而栗起来。

“皇甫明，天神与地魔只能选择其一。”岑思甲说道：“你会选择哪一边？”

谢天谢地，师父总算说了一句自己听得懂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