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的眉宇之间表情淡然，姣好的五官在病房柔和灯光的照耀下温柔清淡地就像是一池清澈的湖水。那一身雪白色的白衣长裙，好像为她笼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岑思甲看着她，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握伞柄的右手。

冥神在上，她就像好像师妹黄素红一样一尘不染！岑思甲心里想着，不由地暗自感慨着，要是我是男人，也会爱上她吧？

护士又晃了晃了手中的电子病历，平静地说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吧？他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身体机能还是很虚弱。”

岑思甲看着呼吸罩下的面容，心痛地语无伦次起来。

“他……还要昏迷多久？”

护士嫣然一笑，说道：“不会太长时间，医生说短则3天，长则一星期。相信他很快就会醒来的。”说话时，她已经站在了门边，一手搭在门把手上，拿着病历本的右手朝着门外晃动着，“你来就好了，那我先去照顾其他人了。”

岑思甲点了点头，护士如珍珠般的眸子微微转了一个角度，像是依依不舍般地，最后看了皇甫明一眼。

门被她轻轻地合上……

“等等！”岑思甲忽然反应过来，一把拉开了房门，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终于像是意识到什么似地，警觉地看着护士。

护士微笑着望着她。

“你看他的眼神不对！”不知为什么，岑思甲觉得她楚楚的眼中的似乎流淌着一股别样的心意。她之前没有没有察觉出护士眼神中的异样，直到岑思甲悄然使了幻家的洞心术，才终于明白那眼神中充斥的东西。

那是一种名为爱意的东西。

她当然不相信有人会在一瞬间对昏迷中的人动情。护士心里那份浓烈的爱意，她用法术看地一清二楚。这个陌生女人对于皇甫明的爱怜，简直比情侣之间的海枯石烂还要炽烈沧桑。

护士似乎也看出了岑思甲所想的，笑着说道：“他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一瞬间的钟情，便胜过了千言万语，千年万载。”

这番话说得岑思甲哑口无言。而后她又回身看看皇甫明，又觉得她说地有几分道理。思来想去，身为魔族后裔的她实在想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只能作罢，不甘心地摆了摆手，放任护士的离去。

“我看到了那场战斗的。”岑思甲苦笑着，来到皇甫明的床前，呢喃着说道，“你竟然敢孤身一人面对许符乙。当时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皇甫明的食指触动了一下，呼吸罩上一片白色的呼吸氤氲弥漫开来，很快又消失无踪。

“其实理性想想，我又能理解你的心情。”岑思甲盯着他的面容，说道，“你们人类把这叫做爱情，又说那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难道就舍得舍弃生命？用自杀一样的战斗来证明你对她的爱么？”

似幻似真的黑影在病房中晃动不止，岑思甲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不觉之间，一只飞蛾飞了进来，在白炽灯的周围飞舞着。直到它忽地冲向那团耀眼的光芒，炽热的灯管瞬间杀死了它。飞蛾如雪片版坠落在地，被融化的翅膀扑腾几下，最终不能动弹了。

岑思甲被触动了，先是低声地说道，“就像是飞蛾扑火！”尔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来盯着皇甫明，大声地说道：“你就像是飞蛾一样。明知不可能赢为什么又要去飞蛾扑火？

“如果是我，宁愿不去面对她。你难道不知道你面对的是谁吗？8年前，我师姐和上百个诸子百家驱魔人上山，用几乎死伤过半的代价，才杀死她的师父。8年后，她回来了，带着比木剑还要可怕的力量像我们宣战。

你真的不明白知道许符乙有多可怕么！老实说，我要承认的是，现在的她已经站在了诸子百家的巅峰。正像我们中一些人这样形容她，她是驱魔人中的神。而面对神……”

岑思甲干笑一声，声音有些沙哑，“难以置信，才入门幻家不到两年的你，竟然试图杀死一个神！”

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黄素红的模样，在一片朦胧的轻纱幔帐中，对着她舞动着右手。那是很久之前的一段记忆，她还记得很多年前在拜师学艺的破庙前，黄素红一边舞动着召魂番旗，一边咯咯地笑着。

“人间，还有这幻术，真有意思！”黄素红笑着，“我还听说，人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物，他们有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七情六欲，并会为此作出不可思议的举动。”

“那是愚蠢吧。”那时的岑思甲不屑一顾地说道：“要我说，人类一切悲哀凄凉，其根源都是人们不能估量自己的器量，被自己可笑的七情六欲冲昏头脑。人就是这么一种自取灭亡的可笑可悲屋中。”

黄素红微笑着，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说道：“师妹，话不要说死哦。从今往后，寄生在人类身躯上的我们也是人类。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

过去的岑思甲不屑一顾地冷笑，现在的岑思甲百味陈杂地苦笑。过去的岑思甲觉得这荒诞不经，现在的她却觉得这合情合理。

“你们人间这些该死的爱恨情仇，到头来把我也感染了。该死的，真是太嘲讽了。”岑思甲痴痴地笑着，“我自认为在这人间，我可以带着玩世不恭，像是旁观者一样置身事外。结果到头来，我也深陷其中。你为了她而面对许符乙，是因为你不知道她的肉身死后，灵魂将回归冥界本源。可是明明知道生死奥秘的我，现在却要为了她，为了你，去和一个驱魔之神殊死搏斗！”

这些话是她说给皇甫明听的，然而她又很明白，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是的徒弟，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相比较活在人间，为了最在意之人最在意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将死亡置之度外。”岑思甲说着说着，咬牙切齿起来，“就算是驱魔人中的神魔，那又如何。与神魔之间的仇恨无关，这一次，我要为了你，为了你最深爱的师姐，为了整个幻家的尊严，用上我所有所学，去从她的手中讨回公道！”

末了，她不屑地低声言语到：“我真是受够了许符乙这家伙的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