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围坐在餐馆中，一路吃吃喝喝，一直从晚上六点吃到了餐馆快要打烊。这次聚餐是由陈弱赢发起的，邀请的对象囊括了本地、外来以及外星的三个驱魔界。聚餐的微妙之处便在于，一开始，陈弱赢只是以同事为切入口，相互之间讨论起这段时间发生在Z公司的员工八卦。就这样，两男两女聊了将近4个小时之后，当他们几乎将公司这一年来所有人的奇闻异事都说地差不多时，最狐疑的岑思甲终于按耐不住。

“好了，我看这个破冰环节也够长了吧。”岑思甲边说着，为一侧的皇甫明倒上一杯酒。皇甫明已经在刚才的进餐中喝地晕晕乎乎。这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当师父亲自为他倒酒之后，他就像是个机器人一般一饮而尽。最终不胜酒力，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现在学徒也不省人事了，陈弱赢，你可以给我们具体说说具体原因了吧。”尹凡早就看出了岑思甲频繁给皇甫明倒酒的本意，不由地开门见山地说道，“幻家，骑士团还有我们。如果不是别有所图，我们这三个派别的驱魔人，根本不可能同坐一桌吧？”

“的确，这是一场三方的交易。”陈弱赢说道，“并非是为了利益，而是受人所托。实际上还有第四个驱魔派系。”

“能够托你办事的，还让你能够大费周章地邀请我们来。”岑思甲冷冷笑道，“恐怕是神罚代言人吧？正好，我还有账要和他们算。”

“正好也能还清神罚代言人所亏欠你的。”陈弱赢干笑道，指了指自己通红的面颊，“只不过因为她是始作俑者，内心有愧，所以才嘱托我送上迁移。并且希望做一些补偿。”

“既然是你们东西方的驱魔恩怨。”尹凡夹过残羹冷菜，送入嘴中，咀嚼着说道：“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其中必须要借用你们堪称现代魔法的技术。”陈弱赢转而微笑地看着尹凡，“魔楼事件时，你们有一种能够空间瞬移的技术，是不是有这件事。”

“空间跃迁技术？的确，我们可以将生命体或是非生命体传送到指定位置上。”尹凡忽然严肃地说道：“这个技术对现有的人类社会是危险的。也只有我们才能驾驭。怎么，连互联网都不太使用的你们，忽然打起这个技术的主意？”

“没错，就是那个技术。”陈弱赢说道，“神罚代言人娄君有个麻烦，希望利用这个技术直接到达城北的某处。”

“那你们两个聊吧，这和我们幻家没有事。”岑思甲有些生气，作势就要离开。

“如果是墨家的地盘呢？”陈弱赢冷不住地说道，岑思甲听时，蓦地收住了脚步。陈弱赢继续说道，“以太集团，航天陶瓷工厂，我想多少应该和你幻家有些联系。”

“呵呵，那可是大手笔。”岑思甲讥讽道：“你是说，那个毒舌的家伙想要潜入到军方和墨家合作的军事设施里去？”

“我就点破到这里。”陈弱赢干笑道。

“那我还是希望娄君进去的。”岑思甲说的是各种意义上的进去。她用指节敲击着桌面，一一例数起来：“咱们诸子百家虽然党同伐异，不过有几个条准则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凡是人间诸事，涉及到政治和军事的，我们都不插手。”

“的确，这要是被捅出去。”尹凡危言耸听道：“与国家层面就是叛国间谍。”

“何必那么紧张呢？”陈弱赢故作轻松地说道，“如果是关于死神呢？”

“死神？”岑思甲愣了一下，尔后冷冷一笑，冷言冷语地说道，“我想不出间谍行为和死神到底可以扯上什么关系。更恶意地揣测，说不定是娄君这家伙希望通过拉我们下水，利用人间政府的力量变相打压我们诸子百家。你难道不知道？驱魔人的敌人不光是鬼神，人类的武装也算。”

“陈弱赢啊，你的说辞似乎没有说服力啊。虽然实现空间跃迁的条件不难，虽然人间社会的纷争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虽然我们也不在乎军方是否会怀疑我们涉事其中……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帮她。更何况，娄君这人……”尹凡懒洋洋地说道，用目光努了努一旁的皇甫明：“要是皇甫明还记得，娄君还是杀死他的凶手主谋呢。”

陈弱赢忽然话锋一转，环指说道：“我可能不太擅长解释。各位感受一下，有些话我说不清。这次的沟通，我为什么连皇甫明都叫上了？”

“你总得给我一个面子。”岑思甲笑道，“幻家的人才不多，我们授徒都是一对一的。师父有事，徒弟也要分担。这很简单，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

“你要以皇甫明为交换？”岑思甲说时，尹凡已经支着腮帮思索了好一会儿。

“没错，我们三位虽然是不同驱魔派系的，要说明里暗地，说不定也会有争斗。但是对于同一个人，我们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按照道家的说法，这或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说起皇甫明，当初还是我把他带入驱魔界的。”陈弱赢边说着看着熟睡中的皇甫明，“一个人和鬼魂有所连接，甚至还能以不经过训练的凡人之躯，看到魑魅魍魉，古往今来也没几个。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命运简直就是天生为驱魔人而准备的。”

“说重点吧。”岑思甲催促道。

“不论是驱魔法还是科学技，按照你们东方的话来说，皇甫明天赋异禀。可是为什么至今，在两者上的造诣，皇甫明的水平还只是在凡人的高度上原地踏步。”

“没有实地训练。”尹凡接话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岑思甲，“全都是模拟驱魔，缺少一个可以实际提升的实操案例。”

岑思甲白了尹凡一眼，尔后又讥讽陈弱赢到：“你的意思，是我的训练方法有问题？很不凑巧，就在几天前，皇甫明的幻术驱魔水平，基本达到了幻家的入门要求。”

“那还远远不够，知道康斯坦丁的徒弟么？”陈弱赢笑道，“按照寻常的训练方法，五年驱魑魅，十年降鬼魔，百年才能直面神魔弃徒级别的大魔。到了那时，人的寿命都走到了尽头。然而康斯坦丁的徒弟只是一次。没错，仅仅一次在康斯坦丁的带领下面对堕落天使和恶魔之子玛门，就因为潜能的发挥，而晋升成康斯坦丁级别的大驱魔师。”

“利用人的潜能提升能力……”岑思甲笑道，“这就是典型的拿生命豪赌。一旦驱魔不成，不说肉体上的死亡，连灵魂都会灰飞烟灭。”

“但是不得不承认，直接面对大魔。”陈弱赢低头泯了一口酒，“抵得上寻常的驱魔训练将近五十年的努力。”

“我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尹凡很快就明白了陈弱赢的话中话，“娄君想直接带着皇甫明驱灭死神？就在那座工厂里？”

“是死神之源。”陈弱赢更正到：“在追查撒旦教的过程中，她查到了墨家。虽然她有信心可以搞定，但是连死神之源的区域都到达不了，这实在是一件很讽刺的事。”

“哦？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岑思甲说道，“我看让我直接带着皇甫明就好了。”

“那是她和卫珂子的个人恩怨，她当然要自己解决。”

“卫珂子这种级别的，如果要算成魔，恐怕已经是魔头了吧？”岑思甲惊讶地说道，连忙摆手拒绝道，“要以皇甫明现在的实力面对她，恐怕都撑不过5秒。”

“娄君明确表示会在驱魔过程中保证皇甫明的生还。”陈弱赢正色道，“这是神罚代言人的血誓，娄君以灵魂为担保。”

“有点意思。”岑思甲似乎被说动了，继而一拍桌子，爽朗地说道：“允了，尹凡你什么表态？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以死神的秘密为交换的话，也不亏。”尹凡干脆地说道：“给皇甫明装上微型摄像机，我要观看全过程。”

“可以，全部成交。”陈弱赢边说着，举起了酒杯，“就像圣经中说的，‘这事就成了’。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皇甫明的醉意刚刚醒了几分，就听到头顶忽然传来了觥筹交错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