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终了，岑思甲迫不及待地拿下脑极，脸上洋溢着兴奋，滔滔不绝地和尹凡炫耀不止。

“你看，这才是我徒弟皇甫明的真实实力。当初看到他第一眼，我就知道这家伙天生是个驱魔的好手。这次的模拟过程不同于以前几次，几乎没有任何幻家的力量借给他。刚才那一系列精彩绝伦的驱魔，完全是他自己的发挥！”

尹凡微笑着，轻轻地拍打着双手，像是默默地为岑思甲喝彩似地。这激起了岑思甲更多的倾诉欲，她更加得意地滔滔不绝道。

“整个过程完全是一气呵成的。从布局到封魔，初看起来就和我们幻家驱魔高手一模一样。我曾经就说过，皇甫明是一块尚未打磨的上好璞玉。你也看到了的，皇甫明不当幻家驱魔人，就没有人更适合了，是不是啊尹凡？”

“不错。”尹凡说道，忽然话锋一转，迎头泼了她一盆冷水：“但是这才两局，按照你的模拟方法，也不过是一胜一负而已。说不定第二局是皇甫明瞎凑胜利的呢？”

“你到现在还在质疑他的能力啊！”岑思甲心有不甘，歪着头，斜着眼看着他：“你质疑我的判断力？”

尹凡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什么都不说，但是心里肯定不服气。”岑思甲又将脑极贴了上去，“要不我们打个赌吧！我再给他创造一个迷局，如果他能破解，就算我赢。”

“打赌总要有输赢的，你要赌什么呢？”

“人活争口气。”岑思甲闭上了双眼，胸有成足地说道：“只要皇甫明赢了，你就得承认我没有看错人，而且幻家的驱魔技术的确比你那些个高科技驱魔更精巧有效！”

“那你开始吧。”

梦境仪器余热未凉，再次启动，低声作响起来。

上大学之后，皇甫明和父亲的联系变少了。偶然的几次回家，皇甫明总能看到父亲匍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操作着游戏角色探险的身姿。这段时期，皇甫明从高中到大学，正进行着无数人正在进行的蜕变。如果说，青少年对于父亲的羁绊源自于因为父亲高超的游戏技巧而产生的崇拜的话。到了真正成为成年人，皇甫明开始担心起父亲。他从网上和报纸上看过很多传闻，电脑游戏对于大脑的刺激无异于注射兴奋剂。尤其是父亲所处在的年龄，在心脏病和心肌梗塞高发的中老年阶段，再痴迷于游戏的话，极易因为极度兴奋而出现心肌梗塞乃至心脏猝停等致死的症状。

父亲却毫不在意，反而像是个孩子般地嚷嚷。他说，老子养你那么大了，是时候享享福，做一些年轻时一直想做，但是没有条件做的事了。末了，他甚至一撇嘴，双手叉腰，气呼呼地耍起了无赖，老子我就是要玩游戏，你管不着。

皇甫明哭笑不得。后来他发现，与其苦口婆心地劝父亲戒掉顽疾，倒不如用另一种方法让父亲心服口服。一开始，这只是个一个想法，在他脑中盘踞着。大三那年，当皇甫明已经对代码熟稔于心，并了解了电脑游戏的游戏引擎和脚本机制，他倒真地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年暑假，他回到家之后，便向父亲发出了挑衅。父子两人就像是怄气一般，就玩游戏的意义争执了整整一个下午。黄昏，父亲似乎疲惫了，最后说道：“你说玩游戏只是浪费时间，不过是可笑的自娱自乐而已。那么好，如果你能超过我，我以后就再也不碰游戏了！”

这正好落入了皇甫明的圈套，他忙不迭地顺水推舟道，“可以啊，我可以向你证明，游戏不过是程序给我们营造出的假象。就像是广播体操，不过是一系列机械记忆条件发射出来的结果。不要说以后，我现在就能超过你，虽然我平时不太玩游戏！”

“好大的口气，你怎么证明。”

“就用你以前最拿手的那款恐怖游戏。你的最高难度的最快通关记录是多少？”

“《死亡空间》？你确定要挑战那款游戏？”父亲嘴角勾起，胸有成足地说道：“你会死的很难看。”

“你只需要告诉你的通关记录，我就在这个晚上证明给你看！”皇甫明挺起胸膛，直视着父亲的双眼。

“《死亡空间》地狱难度下，最快通关记录7小时16分。”父亲看了一眼手表，“就像你说的，从现在开始演示，如果到凌晨1点之前没有通关，你就得承认，你刚才说的全是错的，你还得像我道歉。对了，从此以后你也不能干涉我玩游戏！”

“要是我赢了呢？”

“就像我刚才说的，从此再也不玩游戏。这台电脑上的游戏我全删掉，以后只用来看美剧！”父亲边说着，搬来一张凳子，狠狠地放在一旁。尔后，父亲一屁股坐了下来，点开了电脑桌面上《死亡空间》的游戏图标。当游戏开场画面出现时，宇宙深空在恐怖音乐的渲染下露出了骇人的黑暗时，父亲指着一旁的空椅子，催促道：“来啊，现在就开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皇甫明微笑着，陷入到电脑椅的真皮靠垫中。旋即，他扭动着手腕，活动起筋骨，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死亡空间》这个游戏，说的是在未来一千年后，人类已经可以进行星系采矿。在某个遥远的行星上空，一艘名为石川号的外太空采矿飞船发出了求救信号。恰好，一个外太空探测团队捕捉了信号，登陆到飞船上，却发现全部船员都已经被船中隐藏的怪物杀死了……”父亲习惯性地开始解释道。

游戏画面中，伴着搜救飞船距离地在陨石的冲击下抖动，整艘飞船一头扎入到寂静的飞船内部。茫然不知的船员包裹在铠甲中，惊恐地来到了采矿飞船的入口处。

“好了，我明白了，那么开始吧！”皇甫明一挥手，操控着主角走下了搜救飞船。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哦，这艘飞船上全是怪物，而且还……小心！”父亲忽然一声大喊。

游戏刚开始每到一分钟，就在一段满是鲜血的飞船走廊拐角处，一具血肉模糊的怪物猛地从通风扇中跳将出来，直扑向主角面门。

当是时，就看到主角操起手中的太空枪冷静地点射三枪，怪物几乎是贴着屏幕倒下了。继而，皇甫明又利落地操控角色，狠狠地朝着怪物的残躯踩上一脚，那只怪物在支离破碎之后，终于再也不会动弹了。

“你看，《死亡空间》可不同于那些虚张声势的恐怖游戏。整艘飞船上全是人变成的怪物，而且你完全想不到这些怪物会出现在什么地方。最高难度下的话，无论是弹药还是用于生命恢复的血栓剂，补给很少，你要是受点伤，基本就玩完了。”父亲危言耸听道。

“老爸，你别说了，我明白。”皇甫明朝着父亲笑道，“这些难度都不是事。你能通关，我也能。对了，请你也不要大呼小叫的。游戏没吓到我，你倒是把我吓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