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若心中正想着该如何是好时,眼前突然一亮。
不,不是一亮,是白光一片。
就像是开着一辆小车在黑夜中行驶着,前方突然迎面驶来了一辆开着闪亮的远光灯的大货车。
都快迎面撞上了它还不转近光灯。
灯光白亮亮直伤人眼。
这要放路怒族身上是得问候司机祖宗十八代的,但白若若被这白光刺眼的…一瞬间清醒了不少,连带着感谢了拿灯的人。
他此时还戴着伪装面具,在面具的伪装下,他依然是一只看不起真实面容的小蚂蚁。
话虽如此,不清真实的面容与身体并不影响白若若将地上的苔藓一脚踩出一个坑。
伪装面具无法伪装使用者造成的真实,白若若顿觉前有虎后有狼,他夹在两难之中,自己身体还中了迷烟,被强光照射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好在来人是救星。
白若若在感受到刺眼白光时身体便猛然下压,几乎快要趴在地上,然后他便看到夏笛安高大的身躯高高跃起,在他上空与他错身,落在了他的身后,似乎还一脚踢飞了什么人。
他怎么知道?
在迷迷糊糊间白若若低下头看到了在强光照射下,深绿近黑的厚实苔藓上的脚印。
这是白若若第一次感觉,伪装面具的弱点也不算太糟。
夏笛安的出现,并没有让白若若放松警惕,柳叶时是一个擅长催眠的心理医生,这里也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他现在只想赶紧上去呼吸新鲜空气。
然后他脚下一空,身体一浮,人就夏笛安被扛起来了。
白若若:???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状况他理性上是可以理解的,身体上也是欣然接受的,就是心理上有些难以舒缓。
毕竟他——白若若,如斯强者,上可徒手爬高楼,下可扛枪屠恶徒。现在像只小兔子一样被人拎起来爬楼梯……
一瞬间他理解了为什么每次保护严辰师后,对方不但脸色难看气急败坏,对他也毫无感谢之情。
原来如此。
白若若面无表情有气无力的趴在夏笛安肩上,身体力行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无能狂屈——憋屈的屈。
夏笛安到底身材高大体型壮硕就连步伐都比普通人来的大的多。
只见他一手扛着白若若,另一手拿着手电探照灯,顺便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四五阶台阶并做一步,迅速爬到了洞口。
唯一的困难就是洞口对他来说略显狭小,并不是那么好钻出去。
白若若觉得自己再不呼吸点新鲜空气就真的要昏迷过去了,在看到洞口白光的时候,他以夏笛安肩膀作跳板,先跳了出去。
一出地下暗道,白若若便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但迷烟就是迷烟,就像白若若在桃源乡精神病院的树林吸入致幻剂陷入幻觉时那样,现在吸入迷烟的白若若也无法抵御无法控制一波又一波的困意。
他才刚睡了十几个小时,实在不想又这么昏睡过去啊!
他边努力爬起,边四处寻找严辰师的身影。
从洞口跳出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原本应该守在洞口的严辰师不见了,教堂内的地面上只有十几二十个黑袍信徒躺在各处。
教堂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倒下的人四周身下都有殷红的血迹。
虽然白若若和夏笛安的唯有一次过招,但白若若也明白对方的武器只需要他的拳头——一击必杀。
一拳头下去不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更何况白若若觉得夏笛安不可能会在教堂内杀人,虽然他也不会阻止就是了。
哦……也不一定……白若若麻木的想了想,同那家伙的第一次见面那家伙就考虑过一拳打爆自己脑袋的。
但白若若还是倾向于这些人是严辰师处理的。
但他却没有见到严辰师,这让白若若稍微有些慌张了。
虽然严辰师有可能是夏笛安打没的,但夏笛安能下暗道找他,多少也应该是知道一些他在下面或者知道他和严辰师的关系。
身后一声重响,然后是肉体重重落地的声音。
落地声太重了,对方的体重不清,应该是成年男人的体型,不是严辰师,是夏笛安丢出来的那个地道内的偷袭者。
白若若勉强站了起来,在当着夏笛安的面晕倒还是戴着伪装面具继续像一只小蚂蚁隐身晕倒中,白若若选择了第三条——先找到严辰师,再晕。
白若若摘下了伪装面具,还没等他往教堂大门走时,身后突然传出一道风声,有什么东西从高空落下,冷冰冰的女声随之响起。
严辰师:“别找了,我在这。”
白若若扭头看到严辰师跳下落在圣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有伤口,嘴角有血迹,怎么看都是同别人打了一架,还没吃到好。
白若若连皱眉的力气都没有了,虚弱的问道:“你怎么回事?”
严辰师一扬下巴,直指刚刚爬出地道一身黑袍一身灰的夏笛安。
白若若:“……”
好家伙,信真主,揍女人,不愧是他。
看到严辰师跳下圣台超他走来的四条腿,还有混沌间听到的模糊问话,白若若终于不堪重负,抵御不住疯狂袭来层层叠加的无边睡意,再一次倒下了。
严辰师:“……”
白若若倒下的位置刚刚好,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夏笛安茫然打量着接住“真主”的漂亮女生,心中升起了无边困惑。
这短短的几十个小时中,他的信仰遭受了多重反转与冲击。
他只是不善表达喜怒不形于色,加上体型健硕高大威猛,所以每一个人似乎都觉得他高深莫测。
其实并不然,他不是,他没有,他的内心只是一只茫然无措的小白兔。
比如现在,他看到将真主小心放倒在长椅上的女人正冷冷的、警惕的盯着他。
他有点委屈,明明这个女人刚刚同他打了一架时他还留了手,甚至任由她手法干脆利落的杀光追着他进入教堂的其他信徒,但这个女人对他依旧是极端的不信任。
夏笛安再一次觉得,今天又是世界对他充满恶意的一天。
唯有真主,夏笛安看向那个昏迷过去的精致圣人——唯有他,唯有他才是他唯一的信仰,也唯有他回应了他的信仰并且回馈给了他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