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康毫不意外地再次接到了安德烈的电话。
“亲爱的卫,是这样的,上次我订购了一批ARC1蛋白的样品,它们获得了辉瑞科学家团队的一致认可,大家都很看好这项技术,想要将其应用在生物制药的更多领域。”
“所以我代表公司,想跟你谈谈专利授权费的事情。”
安德烈也没藏着掖着,而是直接说明来意,他已经摸清了卫康的大概脾性,知道对方性格也比较直,只有待之以诚才能继续合作下去。
“没问题,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我会给你一个老朋友的优惠价。”卫康笑着回答道。
说起优惠价,安德烈灵机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这位卫先生似乎有一个比较独特的癖好,喜欢搜集废旧的药方,在上一次的抗癌药谈判中,他还要求药企提供废弃药方,才能有资格进行投标。
这样看来,不妨投其所好,看看能不能把价格再谈得更低一点。
安德烈有些为难道:“亲爱的卫,最近公司进行了一系列的战略调整,要专注于创新药和疫苗领域的研发,近半年都在大肆并购,现金流消耗很大。”
“尤其是上个月花了116亿美元收购制药公司Biohaven,现在账户上已经捉襟见肘,拿不出多少钱来了,不过我们辉瑞家大业大,旗下的公司和管线很多,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将剥离的一部分业务进行交换。”
“总之,我们希望能够尽量减少现金的支付,最好能以其他方式支付专利授权费。”
“哦,”卫康顿时产生了一丝兴趣,问道:“你们都有哪些战略调整?要剥离和出售哪些业务呢?”
安德烈顿时滔滔不绝地说起来:“公司现在一个目标是拥抱数字化,最近公布了数字化升级计划,将更多医务人员转向线上互动,开拓互联网渠道,增强数字化发展战略,这一点你们三清做得都很好,我们要向你学习。”
“我们还将专注于肿瘤,罕见病,免疫和炎症,疫苗等多个领域发力,并收购了这些领域的四家公司,获得了来姆病疫苗,重磅偏头痛上市药物,呼吸道抗病毒药物,以及免疫炎症疾病等多个在研管线。”
“所以接下来,肯定会将一部分业务出售,回笼资金,以保持收支平衡。”
“目前已经拆分的业务,包括消费者保健业务,以及彷制药业务,都分别成立了合资公司,只持股而已,今年会彻底出售所有股份,退出这两大业务,如果三清也有兴趣的话,一切都好谈。”
安德烈不动声色地继续说下去:“除此之外,所有收购的公司,都会将不良资产剥离出售,包括失败的研发项目,废弃的药方,过期的专利,退市的药物,赔钱的业务,等等。”
“据我所知,除了辉瑞之外,其他跨国药企也在纷纷调整战略布局,剥离不良资产,以缓解业绩压力。像赛诺菲最近就深受打击,准备出售旗下的原料药公司的股份,默沙东也在出售女性健康类业务,GSK则计划剥离消费者医疗保健业务。阿斯利康也卖出了多个领域的重磅药物。”
安德烈在医药行业耕耘多年,对各大药企的动向了如指掌,不断说出最新动向。
卫康听得入神,颇有些意动,三清现在每年营收400亿,可谓是手握重金,完全可以像其他药企一样,通过并购来获得新的业绩增长点。
尤其是近几年,药企之间的竞争已经越来越激烈,面对药品降价,集中采购,还有专利到期等事件带来的压力,不少跨国药企都在大甩卖,以度过难关,寻找新的业务突破口。
三清现在虽然有不少重磅药物和王牌药物,但在药物全产线布局方面还有所欠缺,这也是崛起时间太短的劣势,比不过那些上百年的药企积累丰厚。
像辉瑞这样的巨头,每年都有上百个药物在研发中,光失败和废除的药物就有几十个,这么多年积累下来,仓库里的落灰的药方估计都成千上万了。
卫康想想就心中火热,只可惜这些药方都不属于他,无法废物利用,只能在压舱底,不由暗叹一声可惜。
正在这时,‘失败的研发项目’,‘废弃的药方’,‘剥离出售’这几个词突然飘入耳中、
他瞬间一怔,随即两眼放光,忍不住心脏急剧跳动起来。
太好了,他怎么没有想到呢?
废弃药方不够用,完全可以找别人买啊。
平时药企业绩好的时候,也许不愿意卖掉,但是都业务重组,甩卖不良资产了,自然愿意低价抛售,换取一些现金。
当然,不能过于明显,可以跟一些其他的便宜资产,一起打包收购。
这些跨国药企个个都是纯血资本家,绝对愿意出售,榨干最后一滴油水。”
毕竟卫康需要的只是通过一期临床的废弃药方而已。
稍微大一点的药企,哪家仓库里没有堆着两位数的废弃药方?
全都卖出去,怎么也能卖个几百万美金吧,对许多药企来说,这都是意外之财,能挽回一点损失算一点。
尤其是一些要破产的药企,这笔钱就是救命稻草,又可以多撑一段时间,没准就能起死回生。
卫康心动不已,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附和道:“不错,辉瑞经过这番调整,想必能够焕发新机,在创新药领域再攀高峰。”
“你说的这些,我都很感兴趣,你也知道,三清现在的根基还很浅,正需要多收购一些其他的业务,辉瑞的目标领域,跟三清并不重合,双方有很大的空间,可以互相合作。”
辉瑞重点布局的几个领域,肿瘤方面肯定是与三清的抗癌药合作。
罕见病盘子太大,足足有三千种疾病,怎么也够分了,不可能构成威胁。
至于疫苗业务,抗病毒和免疫炎症之类,三清根本没有进入这几个市场,连竞争都谈不上。
安德烈眼见卫康的回应热切了不少,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心情愉悦之余,一些心里话也都说了出来。
“亲爱的卫,你永远都这么聪明,医药市场太大了,哪怕其中一小块,利润也非常大,我们在很多方面都可以互补,完全可以一起吃下这块蛋糕。”
“其实像博德研究所那样的行为,我并不赞同,过于贪婪只会杀鸡取卵,断送基因专利的前景。我更看好与三清的合作,你们技术更强,却更包容,看得更长远。”
“有了ARC1蛋白专利,三清已经在基因编辑领域立于不败之地了,你需要的是朋友,越多越好,这样才能获取源源不断的利润。你说呢?”
卫康大为赞许,安德烈远比他想象的聪明,而且很明显所站的立场,属于开放派,并非保守派。
“这个人倒是可以好好拉拢一二,为我所用,就是不知道,西方这样的人多不多。”他心里暗自想着。
双方相谈甚欢,很快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过几天,安德烈将会带着一个团队过来,正式签署专利授权合约。
同时,卫康也对辉瑞要抛售的不良资产很感兴趣。
这次剥离抛售的都是所收购公司的不良资产,所以卖起来一点不心疼。
辉瑞看中的只是那些公司的重磅药物,以及该领域的研究和开发能力,至于其他多余的东西,完全不在乎。
卫康很快就谈好了一个非常便宜的价格。
辉瑞不愧是并购大户,每年都要在医药行业挥洒几十亿美元,不断买买买的超级大金主,库存真的很多,光这两年就收购了不下10家公司。
这次一口气卖出了8家并购公司的不良资产,包含但不限于所有的废弃药方,退市药物,没有开发前景的药物,以及几个卖得不咋样又即将过期的专利。
安德烈为了争取专利授权费的优惠,甚至说动了CEO,把辉瑞内部的一些废弃药方也放了进去。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古老的库存了,在实验室的货架上吃灰起码有五六年了,免费赠送也不心疼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