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走廊上不时有护士推着护理车走过,我怕被人家看成是鬼鬼祟祟的,所以努力装做若无其事地慢慢走着,假装在找人。
终于,在接近一间病房里,我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是曾雪儿。
“还以为你不会来了,看到你,我真开心!”她的声音里带着甜甜的喜悦。
“恩,吃药了吗?”萧漠的声音淡淡的,却听得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说想他了,让他早点因家,可他却说在忙,要忙的事情,就是来看曾雪儿吗?
什么时候,在他的心里,曾雪儿比我重要了?
或者是,从来我都比不上曾雪儿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可能女人的天性就是爱胡思乱想吧,这一刻,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我的脑子里迸了出来,想得我很头痛,却还是忍不住站在那里,把头稍微往前一伸,就看到了病房里的两个人。
曾雪儿真的病的不轻,整张脸白得没有一丁点儿血色,手上挂着吊瓶,倚靠在床头上。萧漠坐在床边,把手里削好皮的苹果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然后用牙签挑起,很细心地喂到她的嘴边。
她笑着把苹果含进嘴里,右手紧紧抓住萧漠的胳膊,水汪汪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萧漠,像是随时都会流出泪来,幽幽说道:“医生说,要帮我做化疗,可是做化疗就要把头发全部剃光,到时候会变得很丑,你会嫌弃我吗?”
萧漠的手明显一顿,由于他背对着我,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隔了几秒,他说:“我不会!”
我不会……
是啊,萧漠的性格,怎么会嫌弃因为生病而剃光了头发的她呢。我心里酸酸的,很想哭,可是却没有泪水,或许,萧漠只当她是朋友,所以才说这样的话来安慰她,才会在这里陪她,还削苹果给她吃。
我应该大度点儿,毕竟曾雪儿真的生了病,所以我不跟萧漠计较,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所以想通这一层后,我又悄悄地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等着他回来。只要他主动告诉我曾雪儿的事,我就原谅他今天说的谎话。
A市的冬天仍旧那么冷,我穿得厚厚的羽绒服,还是敌不过彻骨的寒冷。天气有些阴沉,冷风呼呼地刮着,路上的行人估计都被冻坏了,全都神色匆匆地急步走着。
回到家,或许是因为吹了风的关系,我觉得头很晕,所以直接躺在了床上睡觉。可是这觉睡得很不安稳,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想着萧漠。
曾雪儿需要他,他就陪在她的身边。
那我呢,萧漠,我现在也很难受,不光是心里,身体也很难受,以前的你是那么细心,即使我有一点儿不对劲,你都会察觉出来,可是为什么这次,却没察觉我怀了孕,胃口也变差了呢?
恍惚间,有什么冰冷的液体,顺着的我眼角滑落,湿透了脸颊下的枕头。我睁开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了,在这样脆弱的时候,突然好想家,好想妈妈。
拿出手机,拨通了妈妈的号码,当电话那头传来妈妈熟悉的关怀声音时,我的泪,流得更急了。
“晓娅,这才几天没打电话,怎么又打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我紧紧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有事就不能打电话吗,真是的,当然是想你了才会打嘛,妈妈,家里冷吗?”
妈妈笑着说:“家里挺暖和的,倒是你那里,听说又下雪了,你身子从小就弱,要多穿点儿,别感冒了!”
“恩,我知道了……妈妈,还有一个月就过春节了,要不我提前回去家吧,反正在这里也没有工作,闲得慌,早点回去陪陪你和爸爸!”我一边抹着泪珠子,一边小声地说,想家的欲.望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强烈。
“那就回来吧,我腌了你最爱吃的辣肠!”
“我想吃你做的粉蒸肉,还要吃你亲手包的汤圆!”我撒着娇,突然间觉得,这世界上唯一不会变的,只有父母对自己的爱。
情人间哪怕再深的山盟海誓,有些也经不起时间的洗涤,总有一天,爱会淡了。正如一句话,当一些人结婚后,组建了一个家庭,彼此间最多的,是一份责任,而不是爱。
“好好,你想吃什么都行,回来妈妈都做给你吃!”
妈妈的这句话,让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有妈妈真好,我真想现在就回去!”
听到我哭,妈妈急了,担忧地问:“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呢,既然想回,明天就去买票,反正坐飞机很快就到家了!”
“恩!”我哽咽着答应。
“别哭了,都快当人家的老婆了,还总是哭,这样不好,知道不!对了,萧漠要和你一起回来过春节吗?”
干嘛要提起他!
我抿着嘴,说:“还不知道呢,我没跟他提要回家的事,等他回来我再和他说说吧!”
“那行,如果一起回来,提前跟我打个招呼,我好准备一下!”妈妈叮嘱道。
“好啦,我知道了!”
挂完电话,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心情却比刚才好多了,没有那么压抑。于是又躺回床上,缓缓睡着了。
这一睡,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境好像是在我的四川老家,妈妈说要带着我去相亲,帮我找男朋友,而且我还特地打扮了一番。梦境转换,是一个很休闲的茶楼,我和相亲的对象面对面地坐着喝茶,可是梦有点模糊,我看不清他的长相,只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
我努力地去想,当他伸出手来牵我的那一刻,总算想了起来,我不是有萧漠吗,干嘛还要去相亲呢?
猛然瞬间,我从梦里惊醒,吓得满头大汗。
“怎么了,做恶梦了吗?”萧漠的声音传来,幽暗的卧室里,灯光亮起,他站在门边,朝我走来。
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喘息着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坐在床边,搂着我:“回来好一会儿了,见你在睡,就没有叫醒你!”
定了定心神,我看着他,却突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好。
“饿吗,想吃什么,我去做!”萧漠温柔地抚着我的脸,指尖的温度,灼伤了我的心。因为,今天他这手,那样温柔地喂着曾雪儿吃苹果……
“西红柿鸡蛋面!”我随口说道,真心不想吃东西,没有食欲。
“好,你穿好衣服,一会儿下楼!”他俯首过来,在我额头上浅吻了一下,然后走出了卧室。
我坐在床上发呆,怔怔地看着房门,过了好几分钟,才随意披上外套,下了楼。
隐约间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清新诱人,刺激着我的味蕾,还真让我觉得有些饿了。也是,这些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坐在沙发上,我打开电视,漫不经心地找了个娱乐节目看。
直到萧漠把面端了出来,放到茶几上,把筷子递给我。
不得不说,萧漠的厨艺确实比我好,光是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做得色香味儿俱全,我挑起一块西红柿放进嘴里,忍不住赞叹出声:“嗯,真好吃!”酸酸的,味道很不错。
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所以我一口气吃掉了大半碗面,也许是我吃得太急,有些狼吞虎咽,萧漠说:“慢点儿吃,别咽着,怎么感觉你就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
这句话,触动了我心底掩埋的伤。
你真的不知道,我饿了好几天吗?吃什么吐什么,肚子里每天都是空空的,好不容易吃到能开胃的食物,当然要多吃点了。
可是现在,我却不想再吃了,放下筷子,我舔着唇,望着他,小声问:“今天忙什么去了,人家说想你,可你这么晚才回来!”
萧漠搂过我的腰,“乖,有些事要处理,我一忙完就赶回来了!”
“是什么事啊?”我不依不挠地问,紧紧地锁定着他的双眼。
萧漠,我在给你机会,不要让我失望,好不好?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淡声道:“我想在A市建一个公司分部,这些天一直在忙这件事,怎么了?”
听到他的答案,我的心咯噔一下就沉了。或许,他是真的想建公司分部,但是他今天忙的事,却是去陪曾雪儿。
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为什么不告诉我,萧漠,你知道的,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人欺骗!
本以为我会发脾气,大吼大闹地拆穿他的谎言,可是今晚,我却出奇地平静,或许是怀了孕吧,想替肚里的孩子着想,不能轻易动怒。
既然他不说曾雪儿的事,我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提,只是说:“没什么啦,怕你因为工作忙,会太累了!”
“傻瓜,为了养活你,我累一点无所谓!”他抱起我,走到楼上的卧室。
一夜缠绵,我抛开曾雪儿的事,完全沉沦在了他温柔地爱抚中。可是激情过后,抹不掉的伤痛,还是占据了我的心扉。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所以都大半夜了,我仍旧睡不着,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睡着的萧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