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营救,众人有了分歧。最主要的不同意见来自于陈幕和郭三。
陈幕认为从官军把俘虏穿了琵琶骨的做法,以及刚刚的营救尝试,都说明了官军是不会轻易让这些俘虏被救走的,这些俘虏只是个诱饵,去营救这些俘虏只会徒增伤亡;而郭三则是铁了心要救,再难再危险都要救!
“你这是在拿袍泽兄弟的性命当儿戏!”陈幕冷冷的说道。
“那些被钉在木桩子上的就不是我们的袍泽兄弟吗?!”郭三怒怼回去道。
陈幕冷笑着说:“在我看来那些都是死人。”
“你!”郭三气极。
二人差点打起来。
吴霸虽然也想救人,因为在那些俘虏中他已经看到几个他手下的兵士,这些兵士可以说是他的嫡系人马,是他在军中立足的资本,但是他更怕郭三这一冲动得罪了陈幕后,也捎带连累到自己。他知道陈幕是廖淳过命的兄弟,在廖淳本部人马中的地位与威望也绝不输于廖淳,他自己目前可以说几乎成了个光杆将军,主帅王国已经对自己动了杀机,现在再得罪了副帅廖淳那真是有死无生了。
所以吴霸一看势力头不头,敢紧拉住郭三;廖淳等人都知道这贼老大的火爆脾气也敢紧把他拉走,这才避免了两人的冲突。
关于救人这事,理智告诉廖淳陈幕的意见是对的,但在情感上他却选择了帮助郭三。
“我想起了张轩、杨维平、莒凌封、老军爷杨庆。”
……
“你和你的兄弟们留下,我带着其他人去试一下。”
廖淳提到的这些名字也让陈幕的心头微微一震,只是贼头的尊严让他绝不会在嘴上服半点软,他故作生气的质问廖淳道:“怎么你也觉得我怕死?!少了我你能行么?!”
一众旧日兄弟相视大笑,知道这贼老大是被廖淳说服了。
接下来便是商议如何去救这些俘虏?之前的那样肯定不行,不但人救不下来,反倒会搭进去许多的弟兄。
最后商议的结果,最安全的营救那便是再组起盾牌阵来,只是之前组起盾牌阵是为了去攻打城门,盾牌阵可防护着兵士们安全到达城门下,而官军们只能在城头上看着干着急;然而救人则不同,冠军可以在救援的队伍到达之前,把那些绑在柱子上的俘虏一一射杀,并且最有可能的是官军在城头上等着你的盾牌队慢慢的移动到要救的那俘虏的边上,然后才一箭把他射杀,就像猫戏弄耗子一般。
“即便是这样也要试一试,不试怎么知道救不救得下来?”
这是郭三说的。廖淳赞同。众人也就都赞同了。
只是结果一如设想的那样,将近一个时辰的营救终是徒劳,虽说借助盾牌阵的保护救援的队伍没有人员伤亡,但被救的俘虏却都在快要得救的那一刻被城上的官军射死,然后城头上也会同时传来戏谑的大笑声。
参与救援的将士都憋了一肚子的火,但又无可奈何。
陈幕对着郭三又是一阵冷笑:“你只是在帮他们(指俘虏)早点死。”
救不了人郭三本来心中就憋着气,听到陈幕的冷嘲热讽更是火冒三丈,只是陈幕说的是事实,他无可辩驳;刚刚吴霸的劝解让他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只是个光杆将军,现在不依靠廖淳等人,那便什么事情也做不成,而想要借助廖淳等人的力量,便不能得罪着贼老大陈幕,所以他强忍了不去争辩。
倒是廖淳怕二人再起无谓的争执,接口问陈幕道:“这么说大当家是有什么好办法么?”
“好办法?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我刚才就说了这是个死局!可有些人还是不死心,也好!就当练兵吧!”说完陈幕管自己走开了。
随他走的自然还有陈岭、阮闿等人。
此时日已过午,参与救援的兵士又饥又渴,便在军阵中就地休整,拿出随身携带的胡饼和水充饥,而廖淳则又聚拢众头领、将军边吃边商议新的援救方桉。
随着进食休整的结束,新的援救方桉也商定了下来,为了破解官军像猫耍耗子一般的在俘虏快被救出的瞬间将俘虏射死,这次的破解办法是在盾牌靠近那些钉着俘虏的木桩后,迅速化整为零,以最快速度接近每一个要解救的俘虏,尽量同时解救所有俘虏,城头离城下这些绑着俘虏的木桩子也有百步的距离,而盾牌手扛的排盾举起来是可以遮住俘虏大半的身体的,那这些俘虏能够被攻击到的也就只有头颈部分,被射杀的概率将大大降低,除非官军的将士个个都是神箭手!
这将是个完美的方桉,参与救援的每一个将士都无比振奋,先前挫败带来的沮丧一扫而光。
照着计划,队伍缓缓的行进到了城下的木桩边上,两次的救援让将士们了解到俘虏基本集中在最靠近陈仓城墙的那排木桩上,这也正是官军为了以俘虏为诱饵来射杀前来援救的联军将士,以及在必要时也射杀这些俘虏所安排的。
一靠近离城墙最近的那排木桩,救援的队伍便迅速散开,一个大的盾牌阵瞬间便变成了许多个小盾牌阵,大阵虽然散开了,但每一个小阵却一如大阵一般分工明确,盾手两人一组托举着牌盾,弓手负责掩护以及回击城上的官军,剩下便是手持利刃负责将俘虏从木桩上救下来的兵士,数次的磨合已经让众将士的配合变得十分的默契。
由于离得近,隐约可以听到城头上传来的官军的哄笑声,有人在说:“哟!快看!大王八变小王八了,哈哈哈哈……”
“这大王八都不行,小王八能行么?!”
……
“让你们笑!等救完了人看你二爷不把你们的后城墙拆喽,到时候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二娃子听到官军的哄笑声后,恨恨的说道!
“什么JB玩意儿,躲在城里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出来和你二爷大战三百回合,啊呸呸呸!什么三百回合,二爷一刀一个把你们全结果喽!……”
二娃子还在一个人嘟囔着,明显他又想起了前日他斩将的威风来,于又陷入自我陶醉的意淫之中。
“哎哟!”
有人一脚踹在了二娃子的屁股上,倒不痛,但却把二娃子吓了一大跳,他回头一看却是泥鳅。
“干你的活吧,快救人!”泥鳅唬着脸说道。
“好啊!看来你真活得不耐烦了!”二娃子大怒,抡起他那把又大又丑的龙云便要去砍泥鳅,当然他不会真砍,只是吓唬的成份居多而已。
“看这会儿谁来救你!”二娃子接着说道。
却不想泥鳅这次竟毫不畏惧,你趾高气扬的用手往身后一指,道:“我告诉淳哥你不好好救人在偷懒。”
二娃子顺着泥鳅指的方向望,见到廖淳此时果然就在旁边不远处,正在指挥着解救被钉在另一根木桩上的一名俘虏,于是他不敢再逞凶,原本高高举起对着泥鳅的“龙云”,一下子转向,狠狠的噼在了身边的木桩上,还故意扯着嗓门喊道:“少冤枉人,我这不是在救人吗?!”
然后又压低了声音,恶狠狠的威胁泥鳅说道:“等下打起来别指望我救你!”
而泥鳅自然是不怕,如果说第一次救人泥鳅,心里还有些忐忑的话,有了上一次的救人经历,他觉得这只不过是在盾牌底下走了一遭而已,城上的弓箭既射不到自己,而冠军也不会从城上跑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嘭”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嘭嘭嘭”的响声从四周不断响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火油的味道。
泥鳅心头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又听到耳边响起了“嗖嗖嗖”的破空之声,应该是剑姿的尾羽划破空气的声音,但这声音来的方向似乎不对,好像不是从床头上射下来的箭。
“跑!”
“跑!”
“快跑!”
……
咆哮般的喊声,从身后的军阵中响起。
泥鳅回头看到贼老大陈幕带着一队羌骑正从身后朝众人冲杀过来,放剑的正是这一队羌骑,他们此时还在继续搭弓朝自己这边放箭,惨叫之声不断响起,许多被钉在木桩上的俘虏都在倾刻之间毙了命,就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人受伤。
贼老大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