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珂跑了出去,廖淳本想去追,但是一动弹才发觉身上痛得不行,一直过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等他走到屋外之时,放眼望去四野里空旷旷的,那童珂早已没了踪影。
不见了童珂,廖淳是万分的失落,垂头丧气的沿着旷野中的小道向远处走去,但这个时候,童珂却又从廖淳的身后追了上来,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一直躲在这破屋的后面,她本想再偷偷的跟着廖淳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跑了出来。
童珂拉住廖淳问道:“站住,你要到哪里去?”
廖淳见童珂又突然冒了出来是万分的欣喜,但他到底是个老实人,不会花言巧语,老老实实的答道:“去找我那帮兄弟,对了你那天救我的时候看到我那帮兄弟了吗?”
廖淳这么回答,童珂听了便有些失落了,她原本还以为廖淳会说:“我去找你。”但尽管如此,她还是马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哦,就是跟着你的那些同伙啊,没看到!”她边说边还配合着肢体动作一脸轻蔑的摇摇头。
这会儿又轮到廖淳有些失望了,但童珂马上看出了廖淳失落的神情,此时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的,已经看不得廖淳有半丝的难过,于是又赶忙安慰廖淳道:“他们可能回山寨去了吧。”
廖淳摇摇头道:“不会!他们恨死了我二哥,尤其是陈兄,所以他们绝不可能再回伏虎寨的。”
童珂从廖淳的话中听出,伏虎寨的这些山贼之间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知道,这不是她一个姑娘家能够管的了的,她现在能够做、也想做的便是帮廖淳找到她那帮兄弟,于是想了一下又对廖淳说道:“我听说有一群山贼在攻打魏郡,但好像不是伏虎寨的人马,不知道你的那些兄弟会不会也在那里?”
廖淳听到这消息,双目便来了神了,一把拉住童珂的手,颇为激动的说道:“走!我们去魏郡那里找找看。”说罢也不问童珂是不是愿意,拉着她便往前走。
童珂被廖淳猛然间又拉住了手,顿时又害羞了起来,想要挣脱,但廖淳力大,她挣脱了几下都没挣脱开,便也只好由廖淳拉着,一起往魏郡走去。
这时,从廖淳被打晕那晚算起,已过了半月有余,也就是说,廖淳昏迷了半月有余。
而此时,在安平国的信都,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槐里侯皇甫嵩正拿着一封书信,扼腕叹息不已!
原来巨鹿太守郭典刚愎自用轻敌而至兵败身亡之后,作为州牧的皇甫嵩便向朝廷举荐了巨鹿郡内任县的县令司马直接郭典的班,来做这巨鹿郡的太守,而皇帝刘宏竟也破天荒的准了皇甫嵩的举荐,就任命了这司马直来做这巨鹿郡的太守。
而为什么说是“破天荒”呢?原来灵帝刘宏因挥霍无度导致宫中府库空虚,为了增加收入,同时也为了“打击贪腐”,他在年初之时便定下了一个规矩,朝着所有官职一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力求做到绝对的“公开、公平、公证”,杜绝走后门、暗箱操作,防止原本应该就属于他刘宏的钱财,流落到那些贪腐的官员口袋里去。花钱买官的人,必须先到西园缴纳全额价款,方可领了文书印信上任,而由朝廷任命的官员,倒可只缴纳一部分的钱。而且据说,看在皇甫嵩的面子上,刘宏还给司马直打了个对折,因此在这桩买卖上,皇帝刘宏可以说是做了很大的让步了。
但这对于一般的人来说,求都求不来的升官发财的大好事,却把司马直给愁坏了。这司马直是个清官,旁人当个县令每年捞个几十万贯钱那还是算少的,但这司马直辗转各处都当了十数年的县令了,光在这任县就当了三年,但是愣是没攒下一个铜板来,老婆孩子跟着他,隔三差五的还得挨顿饿,你说他这县令当得。
不过倒也有那么一些好处,就是因为他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的爱戴,黄巾起义(作乱)的那一年里,张角兄弟三人可没为难过他,别的跑得慢的或者说不跑的县令,被抓到后都被砍了头,独独他司马直,在战乱中依旧当着他的太平县令,张角兄弟三人也不派兵去打任县,而只要黄巾军不搅扰到任县的百姓,他司马直也就安分的闭城自守着,不派兵出来剿贼,两下里算是相安无事。
司马直这清廉的名声也算是大到了天边,就是远在洛阳禁宫中的西园宦官,也都知道他司马直素有清廉的名望,所以他们一则怕司马直没这么多钱可交,自己收缴不上这么多前来供皇帝刘宏挥霍,二则也是敬重他司马直的为人,因而也破天荒的集体向皇帝刘宏进谏,请求再给司马直再减免三百万钱,而刘宏竟也又同意了。
这羊肉都当做狗肉来卖了,但圣旨到了任县之时,司马直却还是拿不出剩下的那些钱来。那传旨的官员只管传旨,到了别处可能还会跟即将上任的官员索要些许好处当做来回跑一趟的辛苦费,但看着司马直衣服上那满身补丁的穷酸样,他也只好认作倒霉,拍拍屁股走人。
而朝廷传旨的人走后司马直却只能看着圣旨喟然长叹,道:“为民父母反而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说罢沉思片刻想了个对策,唤过县中主簿,令其起草奏章,称自己身染恶疾,想要辞官不就,但这书信还未到洛阳,朝廷便又派下三拨人马,前来催促司马直交钱赴任。
司马直无奈之下只得起行。
临行之时巨鹿郡中各县都有许多的百姓赶来欢送,他们还指望着青天大老爷司马直到了洛阳领回印信,再来做这巨鹿的太守,大伙儿都能跟任县的百姓一样过上个好日子,却不想司马直行至孟津之时,写下万言遗书,抨击朝廷卖官鬻爵之弊政,后服毒自尽了。
司马直之死,朝野一片哗然,皇帝刘宏亦为司马直那万言遗书所动,不久之后便下令停修宫室,后来又停止卖官之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注:
司马直这一节其实历史上也可以算是一笔糊涂账,尤其是关于那郭典去向的交待上面,上面这一段故事是铁皮自己的编排,这里就跟各位与铁皮一样爱钻历史牛角尖的朋友,简要探讨一下关于郭典、司马直这两任巨鹿太守史书上交待不清的问题。
《资治通鉴?汉纪第五十》中有载,“时巨鹿太守河内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名,减责三百万。直被诏,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辞疾,不听。行至孟津,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即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绝修宫钱。”这一段文字记录在“中平二年乙丑,公元一八五年,二月,己酉南宫云台火灾与庚戌,乐城门火灾之后”和三月廷尉崔烈被任命为司徒之前。
而同样也是这段时间,在记录完司马直这件事情之后,《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在这后面又记录了张牛角与褚燕率兵攻打巨鹿郡瘿陶城一事,原文是这么写的:“张牛角、褚飞燕合军攻瘿陶,牛角中流矢,且死。”
《后汉书?卷七十一?皇甫嵩朱俊列传第六十一》:嵩复与钜鹿太守冯翊郭典攻角弟宝于下曲阳,又斩之。首获十余万人,筑京观于城南。即拜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合八千户。
也就是说在攻打张宝的这一役时,郭典还是巨鹿太守,之后也没任何史料记载说巨鹿太守换人了,然后在《资治通鉴?汉纪第五十》的这段记载中,张牛角攻打陶婴城被打死了,这一仗的胜负史书未明确写,但应该可以判断郭典防守成功,张牛角、褚燕他们败了。当然我们可以撇开这场仗的胜负不管,至少《资治通鉴》在这里记录了张牛角死了,而没有写郭典也死了,因而可以明确的判断,此时郭典是还没死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既然郭典没死,朝廷为什么又要任命司马直为巨鹿太守?是郭典打死恶张牛角升官了吗?还是郭典犯了错误、得罪了权贵被革职了?抑或郭典杀了张牛角后,褚燕为张牛角报仇又杀了郭典?
这些问题是史书所未明确写的,我们也无从知晓真相了,但是若是仔细阅读史料,我们倒还是可以从中找出一些关于事实真相的端倪来,如果说上面的一些是铁皮看出来的疑问,那下面的就是铁皮的一些个人推断了。
按《通鉴》所载,“书奏,帝为暂绝修宫钱”也就是说灵帝看了司马直的绝命奏章,暂停了卖官收修宫殿的钱,而据史料显示,灵帝停止卖官大约是中平四年(即187年),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推断,司马直的这封绝命奏章是在中平四年写的,也就是说司马直被任命为巨鹿太守是中平四年187年的事情。
但《通鉴》中说中平二年二月才又开始卖官(原文:“又令西园驺分道督趣,恐动州郡,多受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廉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大郡至二三千万,余各有差。”),但这之后紧接着便是司马直以死上谏,因而不可能皇帝前脚颁布诏书说收钱,后脚只因死了个司马直就停收卖官钱了,因而铁皮判断,司马直被任命为巨鹿太守应是两年之后,也就是中平四年的事情,之所以在《通鉴》中被写在卖官收修宫钱这件事之后,完全是因为司马直的这件事原本就属于卖官收修宫钱这事情中的其中一件,而且是司马直以死进谏才使灵帝停止了卖官收修宫钱。火灾烧了皇宫是事件的*,引发了事件,而司马直死谏是事件的结束,这大概也是《通鉴》记事的一种手法。
如此推断不知对与不对,各位看官权当笑料一看了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