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的一声，就像是玻璃破碎夹杂些许的杂音，寻常事情尚且可以吓人一跳，更何况叶小碟此时做的事情极度不寻常。

以实体破幻境，很多人都臆想过这等霸气无匹的事情，但真正做到的却是寥寥无几，而现在自己的眼前就有一个这样的怪物，众人怎么能不惊讶？

难道是叶小碟之前小声嘀咕的是什么咒法？不少人心中暗想，就像是灵山的大金刚经可以加持自己状态能力，叶小碟也有这样的辅助工法？人们的心思开始活络了起来。

琴公子的音波功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破解的，就算是叶小碟能破解，不付出任何代价也是没有人相信的。既然如此，那就有迹可循，而后一拥而上，将叶小碟分而得之，壮哉！美哉！

感觉到旁人气机的变化，花解语和武姒幽，甚至是墨雪都开始有所异动，和那个琴公子单打独斗是叶小碟的事，不管是叶小碟皮痒想要挨一顿揍，还是叶小碟将琴公子当作自己的另一块磨刀石，这些都不管他们的事，但若是想要打群架，那就是整个团队一直对外了！

蠢蠢欲动的人群稍微安静了些许，毕竟两个仙王境还有一个看不出境界的人站在那里，想要动手，多少都要掂量一下的。

“很好！”

见叶小碟破去了自己的音波功，琴公子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消除了声。

“再接我一招试试！”

中指一抬，挑起的琴弦回正的时候，两道琴音再耳边响彻，两道劲风贴着耳边划过。

起手式的试探，就像是两个人见面打招呼一样，叶小碟自然不会因此而自乱阵脚。当风声被划乱的时候，叶小碟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只是风声一闪而过的时候，叶小碟突然觉得自己的脸上一痛，然后叶小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脸上伤疤的位置，被风切割开了一道口子。

空气中陷入了尴尬的静默，所有人都不知道叶小碟为什么不避不闪，而叶小碟思量着，若是自己稍微躲一下，是不是也就不会受伤？

此情此景，琴公子也是微微发愣，对不曾避闪的叶小碟的举动不明其意，但秦公子也不在乎，来不及去梳理垂落的发梢，琴瑟之声嘈嘈切切，之前的落英缤纷，此刻变成的山水浓墨，卷轴中有侠客提剑而来。

轻挑琴弦，琴音入耳，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饶是如此尚短的时间里，但叶小碟的鬓角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水墨剑客出剑，便给人一种周遭黯然失色的感触，就像是泼墨，叶小碟在那水墨剑客的剑法中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自冥界回到人间，叶小碟隐隐约约便有一种天下无敌的感觉，那时傅骁对叶小碟说不要小觑天下英雄，叶小碟不以为然，现在遇到琴公子之后叶小碟深以为意。

“借剑一用！”

叶小碟接连后退，发出借剑的声音，想要借剑的武姒幽和花解语，却发现自己手中无剑，而不想借剑的那些人中，却又一个倒霉蛋，不仅连自己的佩剑都没有保住，还被叶小碟借剑的时候，给带了一个大跟头。

一剑在手，叶小碟便有了与天地争雄的底气，而也在这一瞬间，叶小碟的气息和气势都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那水墨剑客的招式既然无懈可击，但便无懈可击，不过又能如何？

手握长剑指点着水墨剑客，叶小碟继续后退了数步，在戛然而止的瞬间一剑劈出，然后水墨卷轴中多了星星点点的色彩。

叶小碟眉头渐舒，鬓间的汗珠也被风给吹干了，然后叶小碟又斩出了一剑，只是这一剑过后，叶小碟手中的长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分崩离碎，就像他眼前的水墨剑客一样，云散烟消。

安静中的许多人都还没有回味过来发生了怎样的一回事，琴公子已经在古琴中抽出梧桐木剑，只是还没有功向叶小碟，叶小碟的双指已经点在了他的颈间。

“可还想尝尝麒麟肉的味道？”

叶小碟抬头，脸上挂着一丝邪魅的笑容，不等琴公子回答，双指用力，琴公子便倒在了地上。

众人哗然，虽琴公子没有被叶小碟第一时间杀死，但此时若是叶小碟有意为之，那么摘了琴公子，就像是捏死一直蚂蚁一样简单。

但叶小碟再次没有向着众人料想的方向去做，而是盘膝坐在了琴公子的身边，目光眺望远处。

“来自北方？”

叶小碟的声音只有他和琴公子两个人能听到，琴公子缓缓的闭上眼睛，没有回答叶小碟的问话，叶小碟也不恼，刚才还生死相向的两个人，这会儿倒像极了相识多年的好朋友。

“我知道你们弄出这个阵仗是为了什么，但你们眼中的安定不是我想要的，曾经我想要的很简单，甚至不需要你们的举手之劳，但现在我想要的很难，谁也给不了我！”

叶小碟自言自语，也不管琴公子是否能够听得懂。

“一个人的死，只不过是在世界的某一处的山丘多了一捧新土，但对于某些人来说，整个世界都被那一捧新土掩埋了！我就是某些人其中的一个，我曾放弃过，但我还活着。”

叶小碟的声音落在琴公子的耳朵里，有些凄凉，又有些残忍。

想要说些什么，但似乎联想到的更多，所以琴公子也就放弃了。

“虽然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但我还是想说，我师娘是个好人，在我看来长命百岁都不为过，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我师娘这样的好人，却如此短命。我很痛苦！”

叶小碟说这话，蜷缩起了膝盖，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他的苦楚。

“如果这痛苦有尽头的话，其实我是愿意等的，我愿意等到春暖花开灯火通明的那一天，可为什么我师娘尸骨未寒，杀人者东华帝君却能逍遥法外？”

“你不也一样在逍遥法外？东华帝君杀了你眼中的好人，你又杀了多少别人眼中的好人？”

琴公子忍不住反问了叶小碟一句。

叶小碟一愣，而后认同的点头。

“你说得对！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的一意孤行，坑害了许多人，师长、兄弟、朋友，还有……”

叶小碟眼前掠过了许多人的面容，而后声音渐弱，未哭言语却已不成声。

飞身来到云头之上，轻轻抬头，似是与明月齐肩，这是叶小碟登天之后，第一次见到月亮。

云头之下，即使叶小碟的举动与眼前的景象完全格格不入，但仍是没有人敢破坏这一刻的安静。

山非山，水非水，江湖非江湖；树虽多枝，枝虽多桠，但却无以营巢；走过千重山万重路，张望复张望，半生已暮色苍茫。在云头坐下，那轮如斯清绝，如斯孤绝的月亮格外平静。

“我需要坐一会，一会儿就好！”

坐在云头，叶小碟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