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津卫城,触目所及已是残破不堪。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卫河决堤,洪水淹城砖24级约3.6米,天启二年1622年天津又遭遇大水,城门,城口,城垣多处坍塌,虽然有人倡议修造,终因窘迫的财政而无能为力。
从天津卫城的情况就可窥见,从万历时期大明就逐渐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危机。萨尔浒之战明军表面上是败于军事方略;实际则是败于财政危机。正式由于财政的窘迫,明军打不起消耗战,只能寻求决战进而速战速决。
分兵不过是为了让努尔哈赤觉得有机可乘,愿意前来与明军决战,因为决战必须是双方都有意愿或者说都认为有机可乘;才有可能发生。大明如此急迫的想获得尚华的高产种子,除官僚地主的个人私利外,另一层原因可能也是出于财政的缘故。
刚到城门老熟人吴士元微笑着拱手道:尚华诸公,每次现身都是这般让人惊讶莫名啊!这位大人是天津巡抚毕大人。
高朗也拱手微笑着说道:哪里;哪里,有毕大人与吴大人迎接,我们才是受宠若惊啊!
毕大人,这位是尚华高朗高主事,这两位是孙将军与张将军,这位便是能培育良种的吴经理,这位是……?吴士元看到一身儒生打扮的余子明时疑惑的问道。
余子明躬身行礼回道:毕大人,吴大人,学生余子明,尚华外事处大使。
毕自严拱手道:诸位能来天津卫与我大明洽谈合作之事,毕某不甚荣幸,诸位请!
简单的寒暄后,高朗等人便随毕自严入城,往巡抚衙门而去。全副武装的海军陆战队也护卫两旁。天津卫城只有周九里十三步,城墙周长差不多4500米左右,因此没多久众人便到了巡抚衙门外。
只见一位身着大红盘领窄袖四爪蟒袍,金丝玉带束腰,稚气未脱的眉眼略带几分刚毅的少年已等候在此,看到这身打扮和年龄,众人都已猜到,这就是此时的信王未来的崇祯帝朱由检。
信王朱由检看着海外华人都是衣冠迥异;尤其是打扮怪异的护卫更是英气逼人。朱由检用非常和缓亲切的语气道:诸位远道而来多有辛苦,不想恰逢地龙翻身招待不周之处,请诸位多多包涵!
朱由检的贴身太监上前抬手道:里面请!
简单的欢迎仪式后,众人便随着太监进了巡抚衙门,海军陆战队都在巡抚衙门外戒备了起来。进入衙门内高朗等人感到非常意外的是,这里居然也有一个椭圆形的谈判桌。
魏忠贤笑咪咪的说道:诸位请座,根据条陈此次乃是平等磋商,故此咱家特意
让李进仿制了你们这种谈判桌,以显我大明的诚意。
魏公公有心了,请!高朗回道。
呵呵,那我也就不客套了!你们尚华想要什么?每年又能提供多少良种?魏忠贤尖声笑着开门见山的问道。
吴南海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说道:这是我方的谈判纪要,请过目。
魏忠贤尴尬的接过谈判纪要,简单扫了几眼随即又躬身递给了信王朱由检,然后对侍立一旁的太监使了使眼色。
高朗和吴南海互视一眼,吴南海开口道:我方提出经济合作计划的基本原则是,平等互信,合作共赢。
我方向大明出售高产良种,出售规模由大明提供移民的规模而定上线,种粮价格是5亩2两银子。这是第一条,原因是没有足够的人力,我们也很难提高育种的规模。
第二条是我方帮助大明培养一批育种学员,学成之后并协助大明在琼州府建立育种基地,条件是将琼州府的矿山由我方开采20年。
第三条我方确保大明沿海不受倭寇、夷人、海盗劫掠,条件是大明向我方开放所有沿海通商港口,而我方所需的部分矿产均向大明朝廷直接采购。
第四条双方互派协调大使,敦促协议的执行与沟通,我方大使将由这位余子明出任,大使官邸占时定在广州府,贵方大使我们建议由徐光启出任。
第五条:双方协调大使均享有司法豁免权,大使府邸没有大使授权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
大体上就是这些了,不知贵方意下如何?
魏忠贤眨巴着眼睛仔细的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其中什么玄机,而大明谈判团的其他成员也都是一脸疑惑。不过也难怪,毕竟这种谈判方式他们也都是第一次经历。吴士元跃跃欲试的看了一眼信王与魏忠贤,见他们都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于是将到嘴话又咽了回去。
好半晌看完谈判纪要的信王朱由检打破了沉默;问道:既然贵方愿意保我大明沿海百姓不受劫掠,那是否也能助我大明剿灭辽东叛逆呢?
高朗回答道:实不相瞒我方之所以确保大明海疆平静,主要是为了海上贸易航线的安全。是否协助遏制辽东局势,这涉及到军事问题,原则上不在本次谈判的章程内,具体情况由我方的孙媛将军与张勇将军做进一步解答。
孙媛与张勇谦让了一番后,孙媛首先开口道:我们尚华公司强于海战但陆军力量也只能勉强自保,对于辽东局势实在是无能为力。
信王朱由检不甘心的追问道:那是否能出售一些火器以助辽东战事之用
?
我们的工厂…..作坊也都在建设之中,目前并不能生成武器以供外售啊!不过,如果此次我们双方能够达成经济合作协议,我方可以考虑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至于协助的方式我方会根据具体情况而定,事先我方也会通报贵方,张勇回答道。
朱由检看着孙媛与张勇有些失落的微微点头道:既然贵方非不愿相助;只是力有不逮。也罢,魏公公,毕巡抚、吴朗中你们对此协议是否还有异议?
魏忠贤刚才和身边的幕僚嘀咕了半天,听到信王朱由检的追问,笑咪咪的开口道:咱家;想问问,这第一条种粮由贵方出售,是出售给我大明朝廷还是出售给百姓啊?还有我大明向贵方提供移民,只是这迁徙人口总有耗费,所需钱粮又该如何啊?
高朗心中苦笑,看来还是和预想的一样,第一条还得有一番波折。于是假意拍拍额头道:是我们考虑不周;疏忽了!既然不妥;那就修改一下,改成大明朝廷授我们在所有沿海州府自主招募,如何?至于,种粮是由我方出售给大明的粮商或乡绅百姓。
魏忠贤殷勤的笑着道:若没记错,朝廷早先已经准了福建巡抚的请奏。所以啊!咱家以为,这次移民之事还是由朝廷主持为好,至于所耗钱粮贵方与我大明共同承担即可,种粮也不必劳烦贵方了,也由朝廷主持就好了!这今后二年就以10万户计,每户6两银子也就差不离了,贵方只需承担30万两银子。这10万户怎么也有二三十万壮丁,不知这样贵方能提供多少种粮啊?
魏公公,我觉得这样不妥。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我们尚华公司即出种粮又出银子,那有这样合作的道理?况且,上次也只是准了福建的请奏,其他州府根本就不认。唱黑脸的张勇不悦地说道。
魏忠贤面沉如水的道:张将军,移民所耗;贵方既然不愿出银子?难道说种粮你们每年都白送不成?
毕自严也苦笑两声道:贵方说,这经济合作秉承,平等互信,合作共赢,甚好!甚好啊!!可为何算盘又打的如此之精呢?开始以出售种粮为条件换得移民,有所耗费,又谋求沿海各州府的招募之权。且不说沿海州府壮丁流失过重,换的种粮又能如何?况且,朝廷又如何能得知贵方究竟招募了多少壮丁又留下了多少孤寡老幼?
堂内的气氛瞬间僵持了起来,高朗刚准备开口,就在这时桌椅杯盏陡然微微晃动了起来。众人一惊,堂外也顿时有人大喊了起来,地龙又翻身了!无奈第一天的接触性谈判就这样结束了,尚华公司将移民人口与种粮挂钩的谈判方案,虽然遇到了一些障碍,但移民人口与种粮挂钩的目的还是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