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内，阴风凄厉，天空和大地上鬼影游荡。

站在原地的大汉看向远方，面露沉思。

“法则之力现在满大街都是了吗？”

他喃喃自语，当初被那小娘皮差点打折地老腰隐隐作痛，当然疼是错觉和心甘情愿的想象罢了。

他早已失去了痛觉。

瓦罐不离井边破，话到嘴边大汉想不起下一句。

很久以前四处征战的场景，那时受伤时那么疼，疼到希望没有知觉。

许多年以后的今天，大汉觉得疼点挺好，心里这般想着，似乎多少有了些作用。

有鬼兵手里扯着找来的烂布条，迎风飘扬。

大汉低头看看了自己的裤裆，也有布条迎风飘扬，似旌旗。

他这才想起了下一句。

将军难免阵上死。

数百年前，他战死在沙场上，因执念所在，加上生前紫龙附体，魂魄不灭，不知日夜地游荡在荒原上，时遇一黑袍道士，道士告知跟随他的将士们杀孽太多，往生无缘，唯一办法是大汉自堕为鬼王，永不轮回便可让他的将士们往生投胎。

“我的将士们啊，你们，过得可好？”

大汉沉默良久，轻轻叹息一声。

他看着天边发呆。

至于刚才屈尊下跪的一幕，早已抛在脑后。

其实，易冬虽然实力强悍，但大汉若是认真打起来，恐怕易冬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拥有法则之力，和那小娘们比起来却是天壤之别。

关键在于，红莲业火和他身上一股极为古怪的气息。

业火焚烧一切罪孽，而那气息则是充斥冰冷的绝望。

“汝一念起，业火炽然，非人燔汝，乃汝自燔。”

通俗说，业火加身，就是自己烧自己。

贪、嗔、痴为三毒，畏、恶、怕为三故，烧灼殆尽便是往生时。

大汉想往生，也最怕往生。

当初的承诺哪怕前路是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大汉都要完成！

所以大汉不愿和易冬战斗，深怕业火触动三毒三故。

毕竟谁愿意没有日夜地守在这里呢？

“他娘的，老子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

他喃喃一声，扶着鬼头刀傲然立于凄厉的风中，高大的身影孤独而孑然，生硬而沉默。

......

鬼域旋涡彻底关闭！

易冬面色惨白，枯瘦地身形出现在空旷的空间中。

“好样的！你总算出来了！”

吴天纵虎目中闪过激动的情绪，上前扶住如狂风中飘摇的小草一般的易冬。

解除地狱之瞳状态，和狂化术的虚弱不同。

易冬并无大碍，只是该示弱的还是要有的。

否则人家怎么知道自己这一战多么艰辛。

“嗯，我赢了。”

易冬轻轻点头，身子一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

业火没有温度，蔓延身上的裂纹却把衣服烤了许多窟窿。

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就想套在杆子上，显得有些空荡。

易冬说道：“鬼域彻底关闭了，它们不会再出来了。”

“好，等我确定之后我会履行承诺，你的事既往不咎，以后无论你想过怎样的生活，我们都不会干涉！”

吴天纵握住易冬的手，诚恳道：“你让数百万人避免了这场巨大的灾难，我代表龙组所有成员向你表示感谢。”

易冬道：“感谢的事一会细说，柳伊水呢？”

他没有看到柳伊水，这里只有吴天纵一人。

“我给她服用了一些补充精血的丹药，让属下先带她回去治疗。”

“她现在情况如何？”易冬问道。

“差点死掉，不过一道红光突然从漩涡中射出，钻入她体内后，似乎原本被吸收的精血恢复了些，加上我给她服用的丹药，起码有了些人样，不过还要长时间修养才行。”

吴天纵感叹道：“这件事，让柳伊水这小丫头受了不少罪，多亏了你，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活着就好。”易冬总结道。

吴天纵点点头，那张疤痕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虽然易冬依然用了变形术，但他锐利的目光仿佛将易冬看透一般。

“你的能力我会详细记录并且报备成最高机密的档案。”

“如果你觉得不妥，那我建议你换一种伪装，因为我的眼睛经过灵液淬炼，能看穿很多法术伪装。”

“尤其是变形术这种妖物最常用的伪装，绝对瞒不住我的眼睛。”

正思考进一步提条件的易冬闻言一愣，看向吴天纵，这家伙似笑非笑的样子一看就图谋不轨。

“那你说我是谁？”易冬不甘心地问道。

“我都说了，易冬。”

易冬嘴角一抽，合着之前都是自导自演呗，人家早已看穿只是没揭穿而已。

“你早已调查过我的档案？”

“嗯，不得不承认，你让我很惊讶。”吴天纵诚恳道：“你的能力太强大，似乎每一次都能刷新我们的评估，遗憾的是你并不是体制内的。”

“所以？”易冬面色一沉。

“我的承诺冒了极大风险，所以即便是我承诺不会干涉你正常的生活，但你认为你真的就能拥有正常人的生活吗？”

“灵气复苏大时代将不再是秘闻，整个社会掀起修炼风潮，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都在改变，但事实是，你拥有超越绝大部分人的强大能力和巨大潜力，任何人都无法忽略这一点。”

“你的任何微小举动或许就会带来巨大的波澜，我不会和你讨论不可预估的灾难性破坏，我也不会和你讨论社会责任和公民义务，但有几个问题我需要和你确认。”

吴天纵说的都是事实，易冬无从反驳。

所谓的确认，大概亦踩在某条不可触及的红线上。

“什么？”他问道。

“你会背叛国家吗？”吴天纵庄重严肃地问道。

“只要不被抛弃，我绝不会。”

“你会滥杀无辜吗？”

“什么叫无辜？”易冬认真看着吴天纵的眼睛，问道。

吴天纵答道：“池鱼林木，罪不殃之，此为无辜，非罪殃之，此为滥杀。”

这话似隐有所指，易冬想到了城南二村的看门大爷，好像就是池鱼林木，却无辜丢了性命。

所以他也认真回答道：“不会。”

吴天纵点点头，笑道：“最后一个问题。”

“你会杀人吗？”

易冬一愣，被问得莫名其妙。

不过他还是认真想了想：“如果不是作恶多端的那种，我认为不会，因为我做不到。”

“好！”吴天纵笑起来疤痕皱折，整张脸看上去凶神恶煞。

“几年之后我会再问你同样的问题，如何?”

“有意义么？”易冬白眼一翻，觉得多此一举。

吴天纵一笑了之，然后他接着说道：“我会履行承诺，但我得跟你坦白，我会不定期地过来看你，当然，我会小心点，尽量不让你发现。”

易冬：“......”

合着就还是不放心呗，不过他倒是挺理解。

安全稳定放在首位嘛。

“对了，我帮你们处理了这么大的危机，又救了柳伊水的命，你们打算怎么奖励我？”

“提前说好，锦旗什么的我不要。”

易冬话语一转，突然问道。

“哈哈哈。”吴天纵大笑道：“你还真是个实在人，这事好说，我代表龙组给你奖励100万。”

100万？易冬嘴一撇，太少了。

“我保护了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你刚才还说我救了数百万条人命，就这点钱？”

“精神奖励为主，物质鼓励为辅。”吴天纵笑道：“你要觉得少，就加入我们龙组，以你的能力一个月补贴都能发这数。”

“算了，鼓励就鼓励吧。”

易冬本来一个月就能拿100万，还没啥危险，真要入了龙组的坑，那不得天天卖命去。

“对了，你涂抹眼睛的灵液叫什么，哪里能买到，要不你送我几瓶？”

也只有这个才能让易冬略感兴趣了。

“你不是我们的人，名字保密。”

“至于送几瓶，不可能，我们几年才能生产出半瓶，不过你要是......”

“算了。”

这货几句不离诏安，易冬赶紧打断。

“好，这是我名片，以后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吴天纵手里一闪，一张黑金卡片出现在手里。

易冬接过来，这是张镂空花纹的卡片，中间是花纹构成的电话，卡片右上角则有吴天纵凸印的字迹。

“你身上有类似空间的宝贝？”

能随时存取物品还不占空间，易冬颇为羡慕。

“当然，这是空间手镯。”吴天纵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银色的细环。

“你要是......”

“我不要。”易冬果断打断。

这货没完了啊，三句诱惑不离口。

接着，吴天纵亲自把易冬送出了地下基地，那些兵哥哥和龙组成员早已得到指示，远远退去了。

吴天纵笑眯眯表示已经准备好了交通工具。

易冬伪装了模样，看着停在入口处的脚踏车，一脸呆滞。

“你，你让我骑这个回去？”

特么不是有交通工具吗？司机呢？

“你现在身份是最高机密，他们没有权限和你接触，包括你离开这里的事情都是秘密！”

吴天纵理所当然地说道。

神特么牵强的理由啊，我来的时候他们不都看到了吗！

“好歹电动车也行啊！”

“你要是......”

易冬果断骑上自行车，头也没回就走了。

吴天纵看着易冬飞快远去的背影，默默把话说完：“你要是想要，空间手镯和助力车都可以直接给你啊，这小子性子真急躁......”

若是易冬听到这句话，绝对一口老血直接吐出来。

特么这是人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