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光秃漆黑的枝桠在细雨中伸展着,淋漓着,又像枯瘦的老者在一阵微风中折断了腰杆。
“哗啦啦......”
易冬抬头看了眼天空,目光被那阵声音吸引,扫了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他脚下是一截横向伸展的枝丫,同样漆黑,泛着光滑的色泽,粗糙不平的树皮早剥落粉碎,只有纤维走向分明的碳化物质。
希望不会出问题.......他很快低下头,凝望着脚下的枝干,它似乎还有一定韧性,也许只是单纯比较粗,所以才承受得住我的重量......思绪飘飞间,易冬不太想去看不远处爆发出的一阵光明,浮想联翩地想到制造这一切场景的神秘人。
这种破坏力实在超出想象的范围,现实中可以轻易摧毁一座城市,如果神秘人想这么做,该如何阻止?
平衡,易冬脑海中想到了这个词,他更有一种紧迫感,觉得只有不断提升实力才能在失衡的矫正中保护家人,也许可以保护更多人。
只是太多事情难以捉摸,他内心忽然一动,抬起头看到那边已经没有了光芒,于是跳下树,准备过去看看具体情况。
“咔嚓!”
落地瞬间,刚站过的枝丫脆弱断离,落在易冬身后。
易冬没有回头,微微摇摇头,脚步迈了出去。
“不知道有没有缩地成寸......”易冬嘴角勾勒,喃喃自语了一句。
先前经过和卓方方商量,易冬决定在一定距离观察,不仅仅是影响范围,他足足退后了一百多米。
“一共32枚。”
他还没走近,卓方方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32枚,易冬脚步一顿,停在原地,看向卓方方,沉默了片刻。
果然和我有关......他脑海中转了数个想法,却又不好直接说明,只能耸耸肩平静道:“嗯,我知道了。”
雨水落在卓方方身前又自动避开,形成一道弧盾形,她眨了眨眼,没有深究。
“收起这些材料,我们超那边走。”卓方方抬手指了个方向:“有一处禁制,也许里面的东西没被摧毁,不过我们也别抱什么希望。”
易冬命令厉鬼将地上的材料都收起来,认同地点了点头。
寡镰小王的记忆中,那是一处层叠壮观的楼阁,天空中飞翔着许多灵禽,那并不是白鹤,而是一种像猫头鹰却有着修长身躯和巨大彩色的羽翼的鸟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诡异的虫豸,甚至还有几只能巨大化的青狐。
他很怀疑这些生物能否活下来,王尔白就是从那个方向过来,可追他的只有寡镰族群。
易冬同样不认为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他们经过了不少遗迹,那里的禁制都被破坏,宝物、灵材有的几乎变成了渣滓,有的则成了腐旧的破烂。
反正一样能用的都没有。
他甚至一度怀疑来这里的目的......还好寡镰小王可以让易冬多少满足。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卓方方,主要是看那圆弧形将雨当在外面的灵气,空气中能看到些许痕迹,犹如喷薄而出的气体,周围有些许扭曲的样子。
“这是灵气的一种运用,经过引导它透出体外,甚至可以变化出相应的武器,不过消耗很大,单纯的灵气威力远远比不上术法和非凡物品,一般很少使用。”
卓方方微抬眼眸,看了眼身前轻微扭曲的空气:“这只是最低级的应用,修为强大一些只需要自身气息就可以屏蔽雨雪狂风。”
“如果我有雨伞,我宁愿积攒些灵气。”她看向易冬,提醒道:“你也可以这么使用,起码不用穿着湿漉漉的衣服。”
“算了,我喜欢这种感觉。”易冬摇摇头,内心苦涩地想到,我不是没尝试过,灵气,不,能量透出体外,只能隔绝一点细小的雨丝......
唉......
无声地叹息一下,易冬忽然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
“我的能量包括灵气,如果我可以精细地控制,只是操控属于灵气的这一部分,是不是就能达到这个效果?”
易冬有些惊喜,旋即暗自摇头,目前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不过可以针对性的训练一下,而且还需更近一步,思索体内的能量都包括哪些。
“啊......啊!”
微弱的呻吟先迷茫,紧接着高昂起来。
易冬和卓方方同时超一个方向看去。
王尔白醒了,他惊慌错乱地爬起身,手脚并用本能地朝后爬去,直到眼中的迷茫惊恐渐渐散去,他才看清站在眼前的是两个人。
是人......我活下来了?!他眼中占满愉悦,先前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刚才我吐了对吧......
他连忙低头看,衣服上尽是黑黄色呕吐物,散发难闻的气味,这气味直冲鼻腔,令他的胃难以抑制地再次收缩起来。
易冬手中不知何时提着狼牙棒,一步一步超王尔白走去,清冷问道:“你还要吐?”
“不,不,我不吐了。”王尔白艰难吞咽了一口,只觉一股呛人的气体刺激着鼻子,这让他鼻子一酸,眼一红差点流泪。
“不要杀我,我,我是龙组的卧底!”他神情紧张,一只沾着泥土的手抓住了衣角。
易冬闻言愣了一下,这货啥时候成了龙组的卧底了,直接开口不怕弄巧成拙?而且这货就没想过万一我们是敌人呢,这不就是自爆身份嘛。
“你是卧底?”易冬忽然狰狞一笑,冷冷道:“嘿嘿,正好我们要找龙组,他们也在秘境?”
“他们......”王尔白刚要开口,旋即将话头一改,他从易冬眼中看到了赤裸裸的恶意,心中暗呼一声倒霉,这下真撞墙上了!
“你,你们是谁?”
他声音颤抖,一只手更是用力握紧衣角,好像那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一样。
卓方方嘴角勾勒,有些恶趣味的起了捉弄心思,她同样很想知道这个想活下去的家伙,究竟能有多少骨气。
“你应该看清现状,生死由我们掌握,你要做的是回答问题而不是提出问题。”她也超前走了一步,面无表情地盯着王尔白,缓慢说道:“相信我,如果你不配合,你将遭受的痛苦会让你希望立刻死去。”
最后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巨大的指针撞击在王尔白心中,他全身颤抖,像在雨中恐惧的、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就连目光都无处安放。
易冬不露痕迹地扫了眼卓方方,对方眨了眨眼作为回应。
易冬收回目光,看向瑟瑟发抖的王尔白,徐徐举起了狼牙棒。
“我会先敲碎你的脚,然后一点点往上敲,我的同伴确保你不会死去......你有三秒钟考虑答案。”
“3”
王尔白低下头,看着覆盖黑色碎屑的泥土。
“2”
他松开手,将手掌按在泥土上。
“1”
他抬起头,雨水湿润了的视线。
那个举着狼牙棒的少年和邻家少女模样的两人影有些模糊,却又清晰地倒影在他的眸子中。
他全身依然颤抖着,身下流淌出一滩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