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分钟后......
一道道深深的犁痕或蜿蜒曲折,或笔直交叉,勾勒出一幅复杂的,具有象征意味的图腾。
中间是由数道曲线勾勒,形如女子,头部则是几道放射线条,象征光芒。
外圆和内圆间则填充着很多粗糙,意味不明的象征符号。
但在远端,并没有连接到一起,易冬没有让它立刻完成。
他和卓方方看着那奇怪的图案,交换了下眼神。
在寡镰小王艰难犁地绘制的时候,二人先前需要确认的问题都得到了答案。
它透漏出关于秘境的信息,大致和卓方方掌握的一致,本来还有一些隐秘的药圃,可惜已经被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兜帽的神秘人摧毁了。
变化始于几个月前,神秘人突然出现在第三区域,禁飞的禁制没有发挥作用,黑暗笼罩了正片区域,它并不知道具体发声了什么。
当寡镰小王睁开眼,惊恐的发现周围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它的描述中,用了黑乎乎、脆弱、干尸等字眼。
至于它为什么能活下来,这只寡镰小王虔诚的总结莲月女王的祝福。
而后不仅是第三区域,整个秘境都变成了这番模样,除了它们这个族群外,其他生物都变成了干尸。
幸运的是,神秘人随后离开了。
易冬听到这个答案放心了不少,卓方方同样如此,不过他们都吃惊于寡镰小王接下来的描述。
神秘人离开后,黑暗笼罩了许久,伴随暴雨,即便是彻底开启灵智的寡镰大王也弄不清究竟过了多久。
它们像活在黑暗中的生物,等到适应黑暗的时候,天才渐渐亮起,那只是一点点微光,它们甚至觉得刺眼。
这般过了许久,天空恢复成现在的样子,它们总算有了时间概念。
描述很符合逻辑,这种情况下的确很难明确记住时间,所以这里也有黑夜和白天,这是它们简单的记录方式,但似乎它口中的寡镰大王更具备古老的智慧。
一般仪式都由寡镰大王举行,所以这只寡镰小王动作很晦涩,因为受伤的原因,它行动也很缓慢。
仪式之后剩下的灵材则会被寡镰大王“吞掉“或者赐予某只寡镰小王不需要也无法脱掉骨骼,但材料会自动融入进去。
它们认为没有真正的死亡,同类是变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
虽然理论上听着更倾向于与同情和缅怀同伴,通过吞噬同伴残留的灵材,力量会被传承下来,可以修复躯体,可以晋升实力。
这一点,寡镰小王没有隐瞒。
但这正是易冬和卓方方不让它立刻完成的原因。
寡镰小王有奇特的身体构造,隐藏在骨骼内有嘴巴,能够发声。
但通过厚厚的骨骼,经过某种扭曲和缩小正如减缓攻击的结构,因此它们所有的声音都很尖细。
充斥它们身体的粘稠液体具有腐蚀性,不是硫酸那种,类似并且能腐蚀灵性,但会在30分钟变成一团污水。
仪式必须得在30分钟内举行。
能够有效保护寡镰小王的厚重骨骼,也成了它们发声的累赘,寡镰小王说了很多,它更加虚弱,几乎站立不稳。
那双石脚已经布满裂痕,沾染着泥土污秽,它是由寡镰小王的灵性与骨骼异化,再配上坚硬的石头凝聚而成。
它低头看着这双脚,静静等待着答复。
事实上,它也不知道自己踏出的下一步,会不会让这双脚彻底崩碎,其实这才是它的致命弱点。
虽然和骨骼一样坚硬,但骨骼可以修复,石脚很难,自从有灵智以来,它一再回忆起一幅画面,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将两枚黑色小石子放在盔甲下,小石子伴随它成长到现在。
它唯一隐瞒的便是这点出生的记忆,实在太久远了,甚至无法辨别真假,也许是做梦,唯一的梦。
它想活下去,去找这双手。
是的,莲月圣女,它想亲眼去看看,去瞻仰心中的神迹,去感谢她带来的唯一打破混沌与黑暗的梦境。
这是它唯一的,梦。
所以它再次抬起头,看向易冬,小眼中既有恐慌、更多的是希望。
易冬目光依然冷静,甚至无情,但他却下意识避开了寡镰小王的注视。
莲月圣女不是秘境的主人,关于秘境的主人寡镰小王也不知道,卓方方不相信,她始终觉得对方并不诚实。
因为寡镰族群本就不像那张脸一般厚实团结,秘境中共有三个寡镰族群,分别由三只寡镰大王率领。
抢地盘这种事就不用说了,开启灵智本就意味着具备了人性中嫉妒、邪恶、杀戮、狂暴等阴暗面。
从寡镰小王描述中可以清晰感受。
这群寡镰不仅吃掉同伴,也吃掉敌人,这令先前“同类是变换了另一种形式存在”蒙上一层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阐释。
卓方方扫了眼寡镰小王,对易冬传音道:“仪式没有相应的咒语,我们就可以完成。”
“让它完成吧。”易冬沉吟一下,想了几种可能:“完成那一刻,我会让它远离这里,其实我觉得它应该没有撒谎。”
“不好说,万一这是某种召唤仪式呢?”卓方方传音道:“上面的符号我虽然看不懂,但以血肉布置的仪式,更接近献祭仪式,这往往是祈求力量或者降身。”
“所以我认为应该先搜魂。”卓方方坚定地下了定论。
“搜魂对你有影响吗?”易冬问道。
“没有,我只是处在观察者的角度,不会将它的三魂放到自己体内,而且以我的判断,它肯定魂魄不会完整,也只有这样才能绕过天道的惩戒。”
“对它呢?”
“魂飞魄散。”卓方方眉头不着痕迹微蹙,接着传音道:“它即便是正常死亡,也是魂飞魄散,三魂不完整永远入不了轮回道。”
易冬陷入沉默,那双颤抖、带着对生存强烈欲望,因此又显得格外真诚可怜的目光,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人各有命,何况异类......
他决定不再去辨别真假,心中也有些古怪,自己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为什么会对这只寡镰小王产生同情的心里?
圣母心态难道是它刻意而为?
想到此,易冬目光冰冷起来。
就在这时,寡镰小王颤抖、虚弱、细小的声音响起。
“我,我好冷......”
“我恐怕,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那双石脚寸寸裂开,变成普通沾着污秽的石块,又化作齑粉。
卓方方身影一闪,不再传音,而是直接开口道:“来不及了,只能现在立刻施展搜魂术。”
易冬点点头,狼牙棒扎进泥土,不需要任何支撑就立在身侧,而他的双手,则背在背后。
那双漆黑的绿豆小眼逐渐染上灰色,一丝细弱,犹如虚无中痛苦的呢喃声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