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视野开阔的平地,裸露的泥土布满不均匀的黑色碎屑。
阴晦、潮湿、腐朽的空气像搁置以久刚刚打开的地窖,压抑的让人喘不动气。
细微的空气漩涡吹散了碎屑,那是一只穿着草鞋的脚起落带起的波动。
那是一名手持四环锡杖,一身白色袈裟的年轻人。
年轻人五官柔和,黑色的头发剃得极短,淡黑色的眼眸仿佛宁静的湖泊,给人一种温和、善良、慈悲的感觉。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他袈裟上的鬼面刺绣,光滑的布料上每一块方格都有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形象。
“藤川,你不应该手下留情,我“看”到了好几股气息紧随我们进来。”年轻人身后一名方下巴,长胡须的中年人语气有些抱怨。
和年轻人比起来,中年人的着装就正常了很多,只是相对而言,他穿着宽松的灰色卫衣,裤子同样宽松,而且不少于十个的裤兜,颜色各异的裤兜明显是缝上去的。
他每个裤兜都像装满了东西,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随着身形摇摆。
“我对女人一向仁慈。”那个叫藤川的年轻人露出阳光般的笑容:“她并没有威胁到我生命的能力。”
他露出沉思的表情:“真搞不懂她为什么对我敌意那么大,为了防止失手杀了她,只好将通道封闭了,唉。”
“和一位美貌的小姐一起探索未知的世界是多么美好。
至于你“看”到的气息,不用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我至少“看”到了四个女人。”中年人幽幽看向藤川。
“啊!”藤川仰头叹息:“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啊。”
“比起那些气息,我们应该关注眼前,你们不觉得这一路太平静了,和管沼君得到的信息很多不符,而且......”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矮小但很精壮的青年,他微微抬头,紧紧盯着天空:“碳化和悬浮的非凡能力,已经超出我们可以应对的级别。”
“我没有看到那个存在,甚至感应不到的气息。”中年人接过话茬道:“也许已经离开了这里。”
“也许并只是不想让你察觉。”藤川握住锡杖的手微微紧了紧,无奈说道:“要不是你“看”到的东西就在这里,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中年男子具有预测能力,他通过梦境演化出进入秘境的方法和某些模糊抑或具体的信息。
“可惜受到某种干扰,我无法预测我们这次旅途是否凶险。”中年男子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不用预测,很快就能看到了。”藤川将法杖横在胸前,另一只手飞快结印,一道巨大的阴影逐渐在他背后显现。
“不是吧!”
中年男子和矮个子青年对视一眼,同时感叹一句后立刻做出备战状态。
“等等。”中年男子忽然大叫一声,手伸进一只裤兜:“我来预测一下危险程度。”
展开的手垂落一块用红绳捆绑的小石头。
他嘴里念念有词,急促的话语却被年轻人温和的打断。
他神情平静温和、语气也不急不慢。
“你曾在梦境中看到一只长着巨脸的怪物对吧?”
中年男人疑惑点点头:“是的,秘境中我们会遭遇一只这样的怪物,但根据我的推演,我们只要配合好让你的式神积蓄关键一击还是可以获胜。”
“如果,如果它不是一只呢?”藤川若有所思地问道。
“两三只也许没有问题,但是得花费一些力气,需要冒着受伤的风险。”
“嗯。”藤川点点头:“那就可以确认了。”
原来有两三只的样子,中年男人松了口气,他看向同伴,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类似的情绪,矮小青年默默掏出一柄漆黑仿佛没有实质的匕首。
“我们跑吧。”藤川语速依然不紧不慢。
啥?
中年男人和矮小青年听着都愣了。
“红荧看到了数十只这样的怪物正朝我们奔来。”藤川徐徐解释起来。
八格!
如果不是基于对藤川性格的了解,二人恨不得跳起来暴打藤川。
这个家伙,永远注重的是顺序逻辑,在这样的逻辑下,重要的事情反而被放到后面!
中年男人喉咙蠕动,无声地点了点,接着拔腿就往前狂奔,矮小青年同样默默收了匕首,紧随中年男人的脚步。
只有这个叫藤川的年轻人还留在原地,神色平静,带着一缕微笑,目送着同伴逃离。
约么半分钟,天空一道红色闪电袭来,落在藤川脚下。
一团仿佛胶质的红色流体在地面上蠕动,胶质像两侧分离,一颗脑袋像里面挤了出来那是一容貌惊艳绝伦的女人头颅。
“藤川君。”女人红唇轻启,低沉婉转的嗓音具有迷人的魅力。
“辛苦你了,红荧小姐,还要再麻烦你带我离开这里。”藤川嘴角上扬,笑容温煦仿佛冲破阴霾的阳光。
“这是我应该做的。”像红荧这个名字一样,女人亮红色的瞳孔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她眼中充满爱意,这和她诡异的形体形成对比。
流质胶体顺着藤川的草鞋向上爬,一直爬到肩膀位置,那颗漂亮至极的头颅也在藤川身上移动,直到和藤川的肩膀齐平。
仿佛长了两颗脑袋一样,而胶体则在藤川背后展开,形成筋络清晰的翅膀。
“刷刷刷!”
翅膀扇动,气流将地面上黑色的碎屑卷起,形成两股小型的龙卷风。
一道闪电如飞矢般窜天而去。
......
“我赞同你的说法。“易冬目光炯炯,看向卓方方。
嗯,这是一道睿智、深思熟虑的目光。易冬盯着卓方方,希望能得到有效反馈。
“谢谢。”卓方方冷冰冰的回应,她努力让眼中闪过一道光,用以应对这明显的暗示。
他想得到我的认同,不,是我的服从。卓方方暗暗叹息起来,他拙劣的演技我实在很难配合啊。
嗯,有效互动,就是太假了......易冬微微一笑,思索着敬畏和忠诚,没有名言和华丽的辞藻辅佐,只有一句,卧槽,真tm难。
沉吟中,他笑容不自觉流露出一种腼腆,卓方方注意到了,假装视而不见,露出等候进一步指示的模样。
她刚才说往北走,那么就超这个方向前进好了......等等,哪里是北边?易冬很快霍然明悟,他掏出手机,点开指南针。
那一刻,卓方方温顺的神情瞬间垮了。
......